“反正不管怎么说,女演员太无辜了。她还年轻,听了导演的哄骗,以为找到真正的爱情,结果……”
“当年殉情新闻一出,没过多久电影上映,这部戏受到多方关注,成为经典之作。如果他活着出现,这场‘艺术殉情’就变成炒作骗局。”
黎叔冷笑:“所以他必须‘死’到底,才能让这部电影成为永恒话题。”
会议室外,脚步声由远至近。
翁兆麟的手重重敲了两下玻璃门。
“媒体已经抢先报道了。”他甩下一份报纸,指着版面一角,“总区那边刚来过电话,要求我们尽快给个说法。”
莫振邦拧着眉头看一眼,念出标题:“殉情导演死过翻身?这是哪里的小道消息?”
他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转而问道:“尸检报告出来了没有?”
“祝晴去法医科了。”曾咏珊说。
此刻的法医办公室里,祝晴正坐在程星朗对面。
程医生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在报告上:“关键结论在这里。”
“但有个矛盾点,死者高度近视,现场却没发现眼镜。”
祝晴抬眉:“隐形眼镜?”
“眼球表面没有残留隐形眼镜材质。”
祝晴想起,从前念书时有同学高度近视,离了眼镜根本无法正常生活。
她微微蹙眉:“所以……凶手拿走了死者的眼镜?”
“死者太阳穴皮肤无镜腿痕迹。”程医生轻点自己的鼻梁示意,“鼻梁骨同样无骨质凹陷、压痕,这说明——”
祝晴突然倾身向前,她的距离近得能看清他鼻梁上并不存在的压痕。
程星朗的目光顿了一下。
“死者至少两年以上没有规律戴镜。”他继续道。
高度近视,却不戴眼镜?
祝晴若有所思,抽走那份报告。
她的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解剖学专业书。
中间夹着一枚金属书签。
祝晴回到会议室,众人围上前,分析这份尸检报告。
豪仔感慨:“程医生最近效率高得离谱啊,和我们B组配合越来越默契了。”
“胃内容物检测显示,死前三个小时吃过鲜虾肠粉?”莫振邦翻看报告,“鲜虾肠粉……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是这本《美食周刊》。”曾咏珊从一堆旧杂志中翻出其中一本,“这里写过,周永胜最爱吃富年冰室的鲜虾肠粉配花生酱。”
莫振邦敲了敲白板:“黎叔带人去富年冰室,带上周永胜的照片。”
“祝晴和家乐去找他太太和儿子。”
“奇凯、咏珊,查一查这位‘殉情女主角’。”莫振邦指着白板上顾旎曼的照片,“看看当年,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情投意合。”
“另外查清楚,这些年周永胜究竟是以什么身份生活的。隐姓埋名整整十年?本事还真不小。”
……
祝晴和徐家乐站在一栋旧式洋房前。
“就是这里了。”徐家乐后退两步,眯着眼核对门牌号,“这地段这面积,价格不菲。留给他的妻儿,也算是周永胜生前做的唯一一件像样事了。”
他们看过专访,这栋房子是周永胜赚第一桶金时买下的。
房子外墙留有斑驳的痕迹,几处墙皮已经剥落,庭院里的花草倒是被人精心照料着,茂盛生长,开得郁郁葱葱。
祝晴抬手,指节在木门上叩了三下。
“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棉麻长裙的中年女人,只沉默一瞬,她就已经猜到他们的来意。
“是警察吧?”她侧身让出位置,“请进。”
十年前,电影《月蚀》杀青,导演周永胜与女主角在私人游艇殉情。
当时他已经结婚七年,警方面前这位就是他的太太江小薇。
这房子年代久远,处处透着岁月的痕迹,真皮沙发的扶手处明显磨损,质地也不再光亮。
茶几上摆着几本杂志,正是那些耸动的标题,让翁sir焦头烂额。媒体嗅觉敏锐,最初是公共殓房有人认出尸体,被狗仔买通,现在记者们正在与警方抢跑,争相报道周永胜“死而复生又再度离奇死亡”的故事。
江小薇显然已经看过这些报道。
她的脸色并不好看,眼底还带着自嘲。
她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该说的,十年前都说过了。”
屋内装修风格陈旧,但宽敞明亮,阳光洒落,照亮墙上几处显眼的钉痕。
按照小孔的排列来看,那里曾挂着几副照片,应该是全家福。在周永胜“为爱殉情”后,相框才被取下,但即便经年累月,痕迹依然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