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仔实在是太残忍了!
也是从这会儿开始,他抱着书包缓缓在地板上躺下,蔫蔫儿的。
明天是周一,幼稚园小小班开学的大日子。
但从周日晚上开始,盛放小朋友就异常安静,变成话很少的小孩。
祝晴本来以为是不愿意上幼稚园的小朋友在抗议,没有太在意。
直到晚上临睡前,她揉揉放放的脑袋,指尖不经意拂过他的额头,猛然顿住。
“怎么发烧了?”祝晴心头一紧,连忙去拿体温计。
养小孩到现在,放放每天都是生龙活虎,祝晴从没有处理过像现在这样的情况。
萍姨不在身边,她顿时慌了神。
应该先送他去医院,还是先吃药?
祝晴给盛放塞了一个体温计,拿出家里的医药箱。
看着药盒上的说明书,她犯了难,不能胡乱喂一个三岁小孩吃药。
放放小朋友叼着体温计,无力地歪在枕头上。
祝晴轻轻扶着他躺好,突然想起上次去九龙城面试时,似乎留过程星朗的手提电话号码。
她翻遍卧室和客厅,终于在笔记簿夹层找到那张皱巴巴的纸条,立马给他拨过去。
“程医生吗?我想问一下……”
儿童房的床上,放放烧得小脸通红。
他手指揪住被角,努力支棱起脑袋听外边的动静,圆溜溜的眼睛艰难睁大。
“晴仔啊——”宝宝朝床边伸手挣扎,小奶音沙哑,“他、是、法、医。”
第43章“年年都有今日……”
电话那头,传来令人安心的声音。
祝晴快速记下护理要点,听见儿童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匆匆跑去,看见放放小手伸长吃力往外探,半个身子都悬在床沿,通红小脸耷拉着。
他只是有一点不舒服而已,还可以坚持。
没有必要找法医……
“乖乖别动。”
她重新将小孩扶正,让他躺好,再在医药箱里翻找。
医药箱也是萍姨准备的,儿*童专用药整齐地排列着,果然有程医生说的那款退烧药。
程医生建议的用药剂量,要保守一些,完全按照放放的身高体重而定,比说明书少了整整三分之一。
祝晴对着刻度线,将药液倒进量杯里,过于甜腻的香味反倒更让人心慌。
她将量杯递到盛放唇边:“喝点草莓果汁。”
盛放小脸发烫,眼睛都快要抬不起来,难为孩子这个时候还记得给外甥女纠错。
他仍旧是精明宝宝,小嗓音颤抖:“这是药。”
程医生说,小朋友发烧不必太紧张,可以先观察体温变化。如果服用退烧药后还是持续高热,再考虑就医。
祝晴第一次照顾生病的孩子,知道这会儿不能离开,每隔几分钟就要探一下他的额头,灼热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呼吸又急又烫。
她忽然想起,这大概也是放放第一次在发烧时得不到专业周到的照料。从前在盛家,盛家小少爷有个头疼脑热,家庭医生必然立即就位,玛丽莎彻夜守在床边量体温、换冰袋,营养师也会特意熬煮加了药材的养生粥。
不像现在,昏暗的儿童房里只有她。
放放躺在被窝里,小手攥着她的手,辛苦地熬着。
祝晴揉了揉盛放的脑袋。
小可怜。
“晴仔。”放放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小时候发烧怎么办?”
祝晴停顿片刻,一时竟想不起自己生病时的情形。
在警校体能考核中全项满分的她,似乎从小就是极少生病的体质。记忆深处,唯一一次生病,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她睡在窗边,被子不够厚实,整夜躲在被窝里,不受控制地打颤。福利院有医务室,郭院长粗糙的掌心贴在她的额头,给她递来一片白色的药片。就着温水吞下药片之后,小小的祝晴就一直躺在铁架床上,睡睡醒醒,听着周遭其他小孩进进出出的声响。
那时候,欣欣姐姐还没有跟着父母离开。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用小碗盛了一碗粥,被冻得通红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回来。
那只是一碗白粥,什么配料都没有,淡而无味,但祝晴还是乖乖地,一口一口咽下去。因为欣欣姐姐说,吃饱了,病才会好。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有心酸,也有温暖。
祝晴避重就轻道:“吃药就好了。”
放放浑身无力,挨着祝晴,小脑袋靠在她身上。
“你小时候是不是好可怜?”
小舅舅生病了,有外甥女陪着,即便她明天一早要上班,还是会守在他身边,一刻都不放松。
但是外甥女生病呢?盛放想起那个冰冷的福利院,小手轻轻拍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