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冯耀文的老婆不管他了?”曾咏珊记录时,抬起眼问了一句。
“整条深水埗没人不知道,早离了!”鱼蛋佬来劲儿了,“你别看文记平时像个闷葫芦,其实风流着呢,在外面还有个相好的。听说那个相好的还是他中学同学,年轻的时候俩人就好过。后来嘛,被他老婆当场撞见,跟着他们去了时钟酒店。”
“作孽哦,美莲这么贤惠。”
“那阵子文记关门歇业,再开张的时候,他脸上挂了彩!”
祝晴:“他们打起来了?”
“文记的老婆打人?”鱼蛋佬像是听到个笑话,“她矮到……站在这里都看不见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文记?”
鱼蛋佬告诉警方,冯耀文的前妻,个子不高,身形也比较瘦弱。
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一下,压低声音:“你们肯定猜不到,打人的是他儿子!”
“儿子打阿爸,传出去别人都不信啦!”鱼蛋佬说,“那件事之后,他儿子也搬出去住了。”
……
深水埗旧唐楼这起命案,直接搅黄了周六莫sir家的天台烧烤计划。
莫振邦说,等到破了案,烧烤再加码,生蚝无限量供应,再多冰镇几箱啤酒,大家不醉不归。
即便如此,所有人还是提不起精神来,坐在会议室面对白板时,脑海里都是烤熟的鸡翅膀,一转眼,烤熟的鸡翅膀飞走,变成死者的信息。
“冯耀文,男,四十八岁,独居,在深水埗经营一家早点铺。经济状况显示他没有负债,账户里还有存款。”
“深水埗街坊反映,去年他因出轨,和太太离婚。对方是他的老同学,离异带孩子,当时他们的事被双方家里发现没多久,女方觉得丢人,出国陪孩子读书去,后来应该没再和死者来往。查过出入境记录,她这一年都没有回过香江。”
莫振邦说到这里,又往白板上贴了一张照片。
那是个年轻男人,头发剃得很短,五官和冯耀文有几分相似。
“他的儿子冯俊明,二十岁,在中环冰室做侍应,昨天上的是晚班……目前还联系不上他。”
“冯俊明痛恨父亲背叛家庭,父子的感情非常差。当时冯耀文和周美莲离婚的时候,他还曾经出手打过他父亲。”
从发现尸体到现在,警方还没有联系上冯耀文的直系亲属。
莫振邦在冯俊明的名字上用红色马克笔打了个圈。
“继续搜。”莫振邦说,“尽快带人回来问话。”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突然陷入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冯耀文生前的照片上。
他似乎不习惯面对镜头,薄唇绷紧,没有一丝笑容。
不自觉地,每一位警员都想起当时死者脸部被人化上浓妆的场景……
鲜艳口红在他嘴唇添上一抹亮色,唇角被延展,往上扬,就像是在微笑。
……
祝晴从会议室出来时,卷毛小豆丁还趴在工位上,盯着墙壁时钟上一分一秒流转的时间。
下午三点,律师会准备出现在盛家大屋,该处理的所有问题,今天都将被摆上台面。
“祝晴。”在她出去前,黎叔喊道,“你去半山?刚查到死者前妻周美莲的最新住址,就在西环山道,你顺路去看看情况。”
盛放撇撇嘴,心里犯嘀咕。
外甥女又没车,两条腿走哪儿都不算顺路,警队这是压榨!
小少爷平时叽叽喳喳,这会儿心里装着事,也不和黎叔一般见识了,时间一到,跟上外甥女的脚步离开油麻地警署。
回盛家的路,他并不熟悉,只有在看见那错落的山道时,嘴角往下瘪了一下。
心事重重的盛家小少爷被送回半山别墅,一进屋才发现,家里的帮佣又少了一半。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萍姨匆忙的脚步声。
“少爷仔。”萍姨一把扶住盛放的小肩膀,“这才几天,你都瘦了一圈……”
小少爷深有同感地点头。
这是真的,外甥女吃饭就像打仗,从来不知道静心坐下享受生活,一日三餐都跟着她,能不瘦吗?
他的外甥女也很瘦。
不过孩子嘴硬,不愿意承认,只说那是肌肉。
“Madam。”萍姨转头望向祝晴。
萍姨的这份工,整整做了二十几个年头,早就已经将盛家当成自己的家。
二小姐被警方带走了,同时被带走的,还有突然发狂的老管家,萍姨没地方可以打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那天警察过来搜查崔福祥的房间,她才终于得知,那位英姿飒爽的女警官,竟然就是大小姐的亲生女儿!
“都长这么大了。”她拉住祝晴的手,有些哽咽,“好、真好……”
盛放察觉到外甥女的不自在,一个箭步挡在她俩之间。
盛放挡在萍姨和外甥女之间:“律师到了吗?”
再次踏入盛家,祝晴的身份已然不同。但其实心境没什么变化,眼前金碧辉煌的装饰、古董,都与她无关。
唯一让她在意的,只有眼前这个正努力护着她的小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