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又要大堵车!”
墙上的时钟指向五点,转眼到了下班时间。
坏天气总是麻烦的,天气说变就变,祝晴连雨伞都没准备,和盛放一起站在差馆外等雨停。小孩子似乎并不知道这样大的雨有多耽误通勤,白嫩嫩的小手伸出警署屋檐,接着细细密密的雨滴。
大颗大颗的雨滴,落在掌心。
一辆车子在他们面前停下,莫振邦按了一下喇叭,从车窗探头出来:“我去湾仔老饼家,顺路送你们一趟。”
难得不用挤三趟小巴回宿舍,少爷仔的眼睛都要亮了。小朋友欢欢喜喜去开车门,蹦到水坑踩出水花,“咻”一下,灵活地溜进后座。
祝晴听黎叔说过莫振邦有多疼他太太和女儿。
平时总以硬汉形象示人的莫sir,聊起妻女就停不下来,特地兜远路,就是为了给她们带糕点。
“一个要吃老婆饼,一个要吃红豆烧饼,你看多难伺候?”莫振邦笑道。
盛放咽了一下口水:“红豆烧饼好吃吗?”
“等会给你拿一个。”
“莫sir,再多加一个老婆饼好吗?”
祝晴的眼底不自觉染了笑意。
小朋友不仅自己讨红豆烧饼和老婆饼,还机灵地飞速转动小脑瓜,打算为她也要一份。双份的糕点,他倒是讲义气。
“我不要。”祝晴说。
“吃点啦。”盛放用胳膊肘推推她,“莫sir说很香。”
“就连囡囡都竖大拇指!”他补充。
三岁半的小不点,真把自己当成大人,提起莫沙展家的“囡囡”,连声姐姐都没喊。
他好像根本没想到,囡囡要比他大好几岁。
车窗外暴雨倾泻,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快速刮动,发出机械声响。
街景在大雨中变得模糊,来往行人匆匆,雨势不增反减,绵延不断。
祝晴转头望向窗外。
这样的天气,莫名让人有些熟悉。
甚至不安*,就好像要发生些什么。
“滴滴滴”的bb机声音响起时,莫振邦说:“一定是囡囡等不及了,没耐心。”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掏口袋。
当bb机举到面前时,莫振邦眉心一紧,踩下刹车。
“莫sir。”祝晴的表情变得严肃,“警局打来的?”
……
深水埗一栋破旧唐楼外被拉起泛黄的警戒线。
盛放被留在车里,莫振邦和祝晴下车。
少爷仔的脸蛋贴着蒙上雾气的车窗。
他小手贴在玻璃上,呵着热气,一片朦胧,更加看不清窗外的景象了。
地面湿滑,大雨洗去这座城市连日来的闷热,其他同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莫sir面色凝重,大步走在前面。
祝晴跟在他身后,将警员证戴好。
越过警戒线,唐楼底下的早餐铺的卷门帘半开着,现场已经被封锁。
暴雨中,有人撑着黑伞,蹲在大片血泊旁。
“死者男性,四十五到五十岁之间。”
“颈部有明显勒痕,按照痕迹看,作用力和索沟深浅度均匀,呈圆环状,机械性窒息,死亡时间约在凌晨三点到四点。”
“指甲缝里的红漆碎屑——”
男人移开黑伞,指着铺面门框的油漆。
也是在这时,他的视线与祝晴相遇,微微颔首:“Madam,又见面了。”
莫sir:“认识?”
“法医科程医生。”祝晴介绍道。
和下午在总部化验所见面时判若两人,此时的程医生不再孩子气地握着掌机。
他戴着橡胶手套,指尖悬在死者颈间,眸光专注地观察,每指出一处细节,都会停顿片刻,等待法医助理记录。
“死者的脸上……”程医生语气沉静,“被精心化了妆。”
祝晴盯着死者的脸。
他的眉毛被刮得干干净净,无眉、脸颊腮红夸张,显得诡异。
“脸颊打了腮红,嘴唇涂了口红,口红边缘延展至嘴角往上扬,像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