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祝晴轻轻敲了一下,说明来意。
“叶医生请了长假,陪太太去滑雪了。”
“盛家的两桩案子,现在都移交给程医生。”
对方转身在凌乱的办公桌上翻找档案,片刻之后回头为难道:“不过……抽屉钥匙在程医生那里,他这两天在总部化验所,你急的话可以去这个地址,我call程医生打个招呼。”
法医科的同僚给祝晴一张名片,那是政府化验所总部的地址。
盛家的案子已经在走结案流程,就差法医科的结案报告,盛家小少爷帮外甥女跑了腿,回来时笑得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
“莫sir说去化验所!”
孩子人小心大,迈着小短腿如同去探险,这一波旅程还是在白天,更加有滋有味。
一路到了何文田总部的化验所,祝晴推开玻璃门前,纤细手指抵在唇边,示意盛放安静。
“嘘!”盛放用力点头,声音不小,大厅里有人抬起头看过来。
祝晴比了个抱歉的手指,另一只手摁住小朋友的脑袋瓜子。
就像是在玩打地鼠的游戏,她这么一按,崽崽下意识缩脖子,这下彻底闭上嘴巴。
祝晴拿着那张名片去问人。
法医科程医生是为了隔壁碎尸案的衣物纤维报告来的,也不知道这会儿在哪里,二楼有一间等待休息室,一大一小上了楼,祝晴站在门外张望。
盛放小朋友幽幽叹了一口气。
他早就说过啦,外甥女应该学会放轻松。
“你在这等着。”祝晴转身,“我去查call机号。”
耗在化验所的等待休息室干坐着,纯属浪费时间。
祝晴下楼时拦住一位化验员,然而对方给她领路,又重新带她回来。
“你是说,程医生在里面?”祝晴站在休息室门口,还没推开门,就听见”叮咚叮咚“的电子音。
休息室最里面的长沙发上,一个男人两条长腿架在茶几边,随着游戏节奏晃悠。
白大褂就随意地搭在椅背,他陷在沙发里,手中玩着时下最流行的俄罗斯方块掌机,修长手指在按键上来回。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短发茬还翘着两根不听话的发丝,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明亮。
而盛放小朋友则在软沙发上窝成一团。
他小脸绷得紧紧的,但目光明显停留在游戏机屏幕,小小一只的崽,头发和男人的黑色恤衫贴在一起,衬得对方的肩膀更加宽。
当游戏机里三行方块同时消除时,男人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有些得意。
“程医生。”化验员在门边叩了两下房门,“重案组madam有事找。”
“要玩吗?”他转头对这不知名小孩说,“输了的人请喝汽水。”
盛放什么新鲜玩意儿没见过?
他的小眼神儿快黏在屏幕上,却还是高冷道:“没兴趣。”
男人也不恼,随手将游戏机往沙发上一抛,对祝晴说:“madam,钥匙不在我这儿。”
盛放盯着屏幕上那局没结束的游戏,视线还没收回,对上程医生嘴角的笑意……
就像逗小孩一样故意!
小不点板着脸,把脑袋撇过去。
祝晴:“不在?”
“法医科同事本来要call你,没联系上。”程医生耸肩。
盛放小朋友则眼巴巴盯着游戏机,一脸深沉——
外甥女啊,科技改变生活,BB机真的很重要。
……
一场乌龙,等到祝晴回警署,刚才给她递名片的法医科同事连声道歉。
她取了报告交到莫sir手中,按照原定的计划,去嘉诺安疗养院。
小小盛放无比淡定,外甥女绝对会带着他一起走。
“为什么?”
“因为你怕冷场。”
这是祝晴第一次和她母亲见面。
盛家小少爷对他大姐盛佩蓉的唯一印象,也只停留在家里的全家福上,等到亲眼看见病床上的她时,小朋友以为自己进错了病房。他不认得大姐,看了又看,皱起小眉头。
“怎么……”盛放有些疑惑,歪着脑袋好久,小心翼翼地问,“和照片上不一样?”
祝晴不止一次看过盛佩蓉的照片。相片里的她,总是光彩照人,眉眼间透着锐利与自信,像是有无限的精力。然而现在的她,常年抑郁早已吞没她的神采,后又突发心肌炎成为植物人,在病床上躺了好多年,仅靠呼吸机维持生命体征……
祝晴不由想起那一天,崔管家说,盛佩蓉端着空骨灰坛,站在滂沱大雨中。
当时的她,也是这么憔悴吗?
命运对盛佩蓉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