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男似乎没把陈嘉弼放在眼里,也可能没听见他的话,目光仍聚焦在董只只的侧脸。
出门在外,注意形象,不能给山东人丢脸。董只只今日施了淡妆,抹上朱红色口红,飞机落地到现在,两条腿像上了马达,一路连轴转,面颊泛起气喘的红潮,斜眼睨他,成熟的妩媚里饱含不屑的清冷。
光头男浑身哆嗦,额间青筋如青蛇蜿蜒,口中喃喃:“对,就系……就系呢个眼神,莺莺!”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董只只。
陈嘉弼张开双臂,遮挡光头男无礼的直视:“我姐叫董……”
一辆集卡驶过,巨大的轰鸣声,将陈嘉弼的声音吞噬。
在庞然大物面前,他显得如此渺小,根本不堪一击。
若真动起手来,陈嘉弼只有挨揍的份,然而他丝毫不怯,宁可玉石俱焚。
光头男像是坠崖者抓到一条藤蔓,额头上湿汗岑岑,大喜过望,惊呼道,改用普通话:“董,你姓董,董莺是你什么人?”
董只只抖眉,落下陈嘉弼臂膀,站出来,自称是董莺女儿,问对方究竟是何人,她不记得董莺认识香港大老板,母亲从未去过香港。
光头男抡开挡道的陈嘉弼,把董只只圈在怀里,泪水润湿双颊,声线颤颤:“女儿,我的好女儿,我是铁蛋,你妈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我就知道,她不会这么绝情,把孩子打掉,她还好吗?”
愤怒的气焰,伴随对方一声“女儿”,熄灭在父女重逢的喜悦里,陈嘉弼没有上前拉开两人,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泪光在眸里闪烁。
她是铁蛋的女儿,这样的话,董只只便不是他姐姐。
如此一来,困扰他、束缚他、克制他的所有障碍,都是虚妄。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董只只,直面自己的情感。
就今天,晚上回酒店,向她表白。
鼎之不在,许多话无须顾忌。
陈嘉弼想好全盘计划,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打算,碍于某些原因,始终不敢跨越雷池半步。
现如今,身上重重枷锁,被这位身高体宽的男子,轻而易举地扯断。
他再无后顾之忧。
董只只,我不想做你弟弟,我要做你男人。
如果你觉得我年龄小,我愿意等,等到22周岁。
你嫌我瘦,没关系,从明天开始,就去健身。
不,就今晚,在房间里做俯卧撑。
你让我专注学业,我听进去了,没再打工。
但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为这个家,殚精竭虑,我有责任和义务,与你一同承担。
我会去找份兼职,补贴家用,逐步卸下你肩上的重担,一同抚养陈鼎之。
你放心,我记住你说的话,保证不耽误学业。
按你的要求,考进北大,在青岛找一份高薪工作。
我会赚很多很多钱,买大房子给你住,不再让你受苦受累,赚钱的事,我来就好。
你只需要在家享清福就好。
正当陈嘉弼心里琢磨,晚上求爱表白,是跪在床上,还是跪在地上,他觉得房间太小,有点施展不开。
董只只的轻言细语,犹如天边惊雷,劈得他站不稳,差点当场跪下。
她轻轻推开身前的中年男子:“铁蛋叔,我是董莺的女儿,但我真不是你女儿,我爸叫陈青河,做过亲子鉴定,错不了。在医院你们见过面,你应该有印象。”
第19章“你输了,不喝干是王八羔子!”
学霸解一道证明题,用尽各种方法,答案相同,但内心不认可,觉得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听到其他人得出不同的答案,信誓旦旦,思路清奇。
陈嘉弼果断推翻之前结论,盲目追随,殊不知出题的那一刻,已有定论,任谁也无法改变。
他否定常理,结果毫无意外,阅卷老师亲口公布答案,依旧之前的结论。
他飘飘然飞上云端,天真地以为逆天改命的时机降临,到头来发现只是南柯一梦,飞得有多高,坠得就有多惨烈,粉身碎骨亦不为过。
彭鹏扶住摇摇欲坠的陈嘉弼,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陈嘉弼以日头晒为由,掩饰内心撕裂的痛楚。
他空欢喜一场。
被身材魁梧的男人箍得臂膀酸疼,董只只胸闷气喘。
铁蛋无妻无儿,初见董只只,没来由的激动,有感而发,不想闹出乌龙,着实过意不去,挠了挠油光的脑袋,邀请众人入内详谈。
办公室里有三名员工,围在桌前,手里拿着扑克。
铁蛋把牌搅乱,说有客人来,有正事谈,不打了。
他吆喝一声,找保洁清扫地上的瓜子壳和烟灰,给他们泡了一壶功夫茶:“别介意,仓库里都是群糙老爷们。”
铁蛋是绰号,董莺取的,活如其名,他很满意,沿用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