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为何成亲?您爱他吗?”
“成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爱?”观主不由恍惚,事情太过久远,“记不清了。我们成亲一月,他就死了。”
死得太快,快到她还没看清这个男人长什么模样,他就死了。
上官皇后给她机会回裴家。这时,她发现自己有了阿念。
这个孩子本不该来到世上。母亲给她端来堕胎药,只要喝下去,她就是自由身了。天涯海角,随她去奔波。
最后,她还是没忍心。
再后来,孩子落地,蹒跚走路,叽叽喳喳地跟在她后面。她种药材,孩子给她捧着土。她晒药材,孩子给她端着篮子,不管她去哪里,孩子都跟在她后面。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选择或者是对的。
直到上官皇后打破所有的幻想。阿念是皇室女,她的父亲写诗侮辱帝后。
观主笑了笑,“再后来,我捡到了你,但不会缠着我,不会给我捧土,不会端篮子,也不会跟着我。”
许溪动容,深吸一口气,“所以,您将我当做陛下?”
“对,恍惚的时候,我就感觉我的阿念还在我的身边。”
许溪从蹲到跪,同样哭出了声音。她以为自己遇到老师是天上的恩赐,可自己不过是陛下的替身罢了。
观主听着孩子的哭声,不由笑了:“你哭什么?”
真是个傻孩子。她抬手,抚摸着小溪的脑袋,“别哭了,扶我回去,我累了。”
许溪却问:“老师,我与陛下不一样的。”我不是您生的,我只是您捡回来的孩子罢了。
“自然是不一样的。”观主回应她的话,实在是见不得孩子哭,她只好宽慰许溪:“别哭了,等陛下痊愈,我带你去开间药铺。就在京城里,救死扶伤。”
算是我违约后的补偿。
只是阿念能放得下吗
观主转头看向寝殿的方向,阿念喜欢了那么多年,不顾生死不顾天下人言语,最后得到了什么?
沈怀殷看似温柔如水,实则心若玄铁。
观主站起身,扶着桌子站好,颤颤地迈出一步,拍了拍许溪的肩膀,“别哭了,你伤心个什么劲啊。”
许溪哭哭啼啼地站起来,扶着她,低头却不肯说话。
皇后回中宫去了。
隔日李珵醒来,一切恢复原样,观主给她诊脉,“弱了些,好好养着。”
“朕知道。”李珵听话地点点头,收回自己的手,神色淡漠,前几日的调皮、活泼都跟着消失不见了。
她恢复了视力,好似失去了其他所有的东西。
观主也不好安慰她,只说:“你是皇帝,你自幼承受上官皇后教养,该知晓江山重任,大过小情小爱,切不可为了虚妄的爱情毁了江山。”
李珵还是点点头,一言不发,半晌后站起身来,招呼人来更衣,前往紫宸殿。
殿内空空荡荡,按照往日的时辰,皇后应该过来,但今日迟迟未曾出现。
李珵落座,道:“让他们都来,开朝会。”
内侍长闻言,心中大喜,陛下身子痊愈,天大的喜事。
朝臣见到龙椅上的皇帝后,面面相觑,各怀心思,行礼叩见皇帝。
皇帝恢复身子,朝局稳定,各方势力自然安定下来。
散朝后,李珵枯坐,沈明书拢着袖口,等着朝臣离开。
人都散了,沈明书才上前一步,揖礼问安:“陛下,平阳长公主如何处置?”
“贬为庶人。”
“李琰呢?”
“随母。”
沈明书听着圣言,暗自揣测,帝后必然又生嫌隙。小皇帝无精打采,看着像是病弱,实则是为情所伤。
“臣谨遵圣意。”沈明书领旨,她直起身后,李珵神色失落,往日喋喋不休爱说些闲散话,今日却闭口不言,多日不见,似乎成熟不少。
沈明书心中有数,善心地询问一句:“陛下,皇后殿下呢?”
“沈相有话说?”李珵掀了掀眼皮,“有话可直说。”
沈明书揖首,认真说:“您与皇后殿下的事,可曾妥善处理?”
李珵沉默,凝着眼前的女子。沈明书淡笑,“殿下是喜欢您的。但又不敢喜欢。”
她很矛盾,皇后想爱不敢爱,而皇帝年少,敢爱敢恨。
“皇后殿下被困深宫多年,受其折磨,肩负重任,但她深知江山之重。她不见您,却也是爱您。”沈明书主动为皇后说情,“她若不爱您,大可与您在一起,掌握天子,何其潇洒。”
“但皇后没有这么做,甚至觉得她一味避开您。她呀,敢爱不敢做。”
李珵静静地听着,“沈相有办法?”
沈明书:“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