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娥们见皇帝坐在门口,吓得路都不会走了,就连般若也是奇怪,皇后殿下怎地又将陛下赶出来了,好不过一日。
陛下也是的,就不能哄哄殿下吗?非要闹得殿下生气。
般若真是急死了,就没见过三天两头吵架不和的帝后,就连普通人也不会这么吵的。
感情是慢慢培养出来的,又不是天天吵出来的。
等了片刻,皇后换了一身常服,慢悠悠走出来,至皇帝跟前:“在家待着,我出宫一趟。”
“你去哪里?我也去。”皇帝像个孩子似的迅速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我陪你去,你一人出去不安全,我会武功,我可以保护你。”
皇后止步,清冽的眼神中的带着不愉:“我去道观找观主,你去吗?”
提及观主,李珵哼了一声,果然变了脸色:“我不去,你去吧。”
说完,她先一步走了,再无往日对观主的眷念之情。
沈怀殷低叹一声,脾气真大,也爱记仇,她提醒李珵:“真的不去吗?”
刚刚还粘着她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怀殷都已做好带她一道过去的准备了,没成想,她自己反而放弃了。
既然如此,她只能自己一人上山。
今日天气好,爬山的速度也快了些,到了山门口,恰见观主在晾晒药材。
同时,观主也看到了她,将手中的活让给婢女去做,自己亲自引着皇后入内室说话。
“今日休沐,我本打算带陛下过来的,她有事耽误了。”
沈怀殷善心地说了个谎言,休沐的时日是固定的,观主在山上也会知晓今日休沐。
观主给她倒水,将杯子推至她的面前:“我知道她生气了,自从去年小溪的事情误会了她,她便不再给我写信,我给她送些小玩意,她也给我退了回来。”
做了皇帝后,脾气见涨,她都已经道歉,没曾想,人家压根不理会她的道歉,脾气坏得很。
对于此事,确实是观主的错。
沈怀殷直截了当地开口:“陛下虽说脾气坏,但做不出此事。”
观主眄视她一眼,目光带笑,听着她护短的口吻,心中了然,日久生情了。感情本就是相互的,若是一人长久付出,另外一人会十分疲惫。
观主轻笑。
“殿下今日过来是想清楚了?”
如今的情况,小皇帝独当一面,看似以宫廷为牢,禁锢沈怀殷,实则是她挡住了所有的麻烦,给予沈怀殷她想要的生活。
没有沈怀殷,皇帝依旧是皇帝。但没有皇帝,沈怀殷去岁便已殉葬。
观主知晓皇家无情,先帝重情,是祸害,她不喜欢阿念也随了先帝的性子。
沈怀殷颔首,“我想知道过往,旁人说的,我不信,唯独自己的记忆不会欺骗自己。您觉得呢?”
旁人花言巧语,三人成虎,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与其被旁人蛊惑,不如找回自己的记忆。
“好是好,但我听许溪说,皇帝召她入宫皆是太后癔症,夜晚噩梦不断,非安神香无法入睡,且夜间常常做梦。”观主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知晓的情况告诉眼前的人。
她继续说:“癔症难解,且你之前情况严重,说罢了,你的脑子里多了一个人,上官皇后。我无法保证治愈你后,你会成为正常人。许溪信中与我解释,治愈癔症的办法只有让你忘了之前的事情,重新开始。”
这是小皇帝苦心给沈怀殷造就的新生活,只要她愿意,过往的一切便过去了。她会得到新生,会用新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但无法忽略的是她们之间的身份。
沈怀殷面露苦色:“将来我的身份一旦暴露,阿念会被万人耻骂。”
观主陡然无言。
沈怀殷半晌后笑了笑,这种反应带着释怀,更可怕是冷静,眼尾上翘,如同钩子一般,勾得人心神不宁。
“殿下,你自己想想。”观主无法替她们选择。
因为,怎么选都是错的,没有一条路是通往对的地方。
都是错的,这点才让人痛心。
沈怀殷轻笑,眼若春波,无奈道:“想好了,您替我治吧,我不能让她一人背负那些不堪的过往。”
她这么冷静,观主显得不安,眼前的沈怀殷是爱阿念的。但是太后呢,太后对阿念只有母亲对女儿的关切之意。
但她是大夫,只是病人病了,只能尽力去救治,而不会见死不救。一时间,她左右为难。
她问皇后:“殿下恢复记忆后会怎么做?”
沈怀殷回答:“不知道,我不知道以前我过往,无法做出决定。我更不知自己与先帝之间的事情。”
屋内无言。
观主见劝不住,只好开口说道:“我给你开药,过两日,我去宫里给你针灸。”
“好,观主恩情,我不会忘的。”
观主叹气:“不必记挂,你对她好一些便可。”
沈怀殷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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