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生已黯淡无光,李瑜可不同。
浮光掠影,烟火家事,李瑜舍得吗?
她低头便看到街上的烟火,脑海里毫无记忆,男男女女,行色各异,这是李珵治理下的城池,她是做错了事,但她肩上负担着百姓。
人都会犯错,只要慢慢引导,她会改过自新的。
而李瑜歹毒,永远不会觉得自己错了。
从酒楼出来,沈怀殷登上马车,车夫驱车离开。对面茶肆二楼的窗户开着,恰见楼下之景,略等片刻,才见到李瑜失魂落魄地出来。
李瑾托腮,凝着自己的姐姐,又看向街道尽头的马车,不由笑了起来,“还真有意思啊,情情爱爱有那么吃香吗?”
一张脸,一副身子罢了,不听话就换一个更好更听话的,都是美丽的脸蛋,何必分人呢。
李瑾晃着茶杯,姿态傲慢,眼睛轻轻地眨了下,随后笑出声。
“殿下,您笑什么?”下属疑惑。
“你管我笑什么,走,入宫去玩,我的好姐姐如果知晓她的皇后殿下背叛她,会不会伤心之下就这么死了呢?”
李瑾笑意妩媚,歪头看着楼下的街景,这么伤心,万一得了情伤,再来一回刺杀,啧啧啧,小命就没了,那吾儿会成为新帝吗?
有意思哦。
午后,春阳妩媚,热意慢慢爬上心口。
李瑜带着自己襁褓中的婴儿入宫给皇帝请安,自己坐在一旁吃点心,李珵抱着小小的婴孩,高兴地逗弄着。
“你怎么想起来带阿琰入宫了?”李珵拿手点点小孩子的鼻尖,对方不乐意,哼哼唧唧。
李瑜咬了口荷花酥,道:“我今天见鬼了。”
“鬼?哪里来的鬼,喝酒了?”李珵纳闷地看向她,旋即将孩子交给乳娘,摆摆手,让殿内的人都退了出去。
李瑜吞下酥饼,擦擦嘴,眼神烂漫,嘀咕道:“我看见二姐带了一个和母后十分相似的姑娘进入酒楼。那个姑娘穿着一身月色裙子,长发如墨,可好看了。要不是母后没了,我还以为是太后出宫了呢。”
一番话,让李珵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她俯身坐下来,道:“或许是相似之人,你如今孩子也有了,不打算再选驸马吗?”
“要啊,可惜没有好看的,容我再看看。”李瑾低着头,挑了一块自己喜欢的牡丹酥丢入嘴里,举止不羁,“那么急干什么,慢慢找,我要找最好看最好看的郎君。”
李珵随后应付一句,起身赶客,她要处理政务了。
李瑾走后,殿内清寂,她看向李瑾吃过的茶碗,良久不语,身形如同被山覆盖一般,压得抬不起头。
“来人。”
“陛下。”内侍长匆匆入宫。
李珵眼睫轻颤,划过优美的弧度,语气清幽:“去问问,皇后今日可曾出宫。”
内侍长领旨,立即去查。
得到的消息是皇后今日确实出宫了,但去了何地,内侍长查不出来。
李珵坐在殿内,凝视奏疏,听着侍卫的禀报声,轻轻地嗯了一声,脸色不大好,怏怏不快,内侍长不敢言语,涉及皇后,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说了。
因此,殿内骤然寂静,显得帝王心思诡异。
可李珵只在想,她们见面说了什么?皇后知晓李珵心思不正,为何要与她见面呢?李瑜会不会说以前的事情来动摇皇后的心思,今晚回去皇后会不会再提废后的事情。
心软乱麻,头疼欲裂,梅雨季要来了,她隐隐感觉到脊背上的疼意。
她抬头看过去,殿宇委婉,皇权之地如樊笼,将皇后困于其中,一点点腐蚀她的傲骨。
李珵不禁在想,自己私欲纵天,困住皇后,值得吗
此时此刻,她毫无力气,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算不得年少的皇帝面白眸黑,神色痴惘,目光涣散,无所聚集,渐渐地,神色颓靡,像是一个从地狱而来的怨鬼。
内侍长不敢多看陛下一眼,垂着头,聆听圣意。
等了许久,未曾等到陛下的话,皇后出宫,不知去了哪里,陛下是生气了吗?
可抬头去看,年少的帝位,眉眼低垂,唇角抿得发直,分明是低沉之色,郁郁寡欢,而非震怒亦或生气。
李珵顿住,眉目下压,蓦然觉得心里痛意蔓延,化为剧痛,似乎要淹没她。
“退下吧。”李珵淡漠地吩咐一句。
内侍长抬头去看,皇帝面无表情。
晚间,李珵照常去中宫,皇后照常不搭理她,她*照常厚着脸皮和她说话。
说了两句话,皇后起身走了,留她一人在原地干巴巴地坐着。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半晌没有动。
她累了,今晚不想和皇后周旋,落寞地领着人走了。
待沈怀殷从书房回来,准备与小皇帝用晚膳时,殿内空空荡荡,“陛下呢?”
“走了。”般若行礼回答,想起皇帝那副阴恻恻的模样,心中不觉发憷,皇后对皇帝爱答不理,皇帝竟然都不生气。
见鬼了。
沈怀殷未曾在意,碰壁了就会回头,也很好的。
夜晚,两人各寝一殿,李珵太累了,沾床就睡,不知怎地,后半夜就醒了,落寞地爬起来,身侧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