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年在站队的时候,她毫不犹豫选择李珵。好在李珵登基后,并没有让她失望。
人无完人,她觉得李珵还是自己心中的仁君。
“陛下,晋阳长公主哪里去了?”
“朕也不知道,但朕觉得近日都不会回来了。”李珵淡淡一笑,容色看似稚气,可那双眼睛里染着薄凉。
沈明书长身玉立,眼神疑惑:“陛下的意思是?”
“她自己不想回来的,沈相,接下来怎么做,您看着办。”李珵站起身,从龙椅上走下来,“朕信任卿,卿也效忠朕,些许小事,朕不计较,卿也不会计较,对吗?”
她可以不计较沈明书私自调兵,沈明书也不在意皇后的事情,两人依旧是君臣。
沈明书缄默,小皇帝做这么多皆是沈怀殷,当真是色胆包天。
“陛下,臣好像您是如何说服皇后殿下?”
“卿是何意?”李珵目光幽幽,笑着凝视沈明书,“为何要说服,朕立后,季家欢喜。”
她揣着明白装糊涂,沈明书想揭露她的厚脸皮,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回陛下,臣明白了,臣会立即去安排。”沈明书爽快地领旨。
李瑜不在京,陡然消失,城门封锁,正是剪除李瑜党羽的好时机。
此事由沈明书去安排,同时,御前卫为主晋阳长公主府,一时间,人心惶惶。
不仅朝臣恐慌,就连在家养胎的李瑾都吓了一跳,“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幕僚回答:“今日未曾上朝,无故消失,陛下派人去找了,不知怎地就围住了公主府,殿下,您看,我们要不要插手?”
李瑾游手好闲,靠着先帝过继才有了公主的身份,这些年来,两位姐姐珠玉在前,显得她暗淡无光。
姐姐们相争,她跟着后面玩,这些年来,李瑜处处针对李珵,原本以为,李瑜胜券在握,未曾想最后竟然输了。
且输得莫名其妙。
李瑾想了许久,论能力论威望,李瑜都吊打李珵,李瑜善于交际,在朝如鱼得水,且先帝最喜欢她。
能力威望是其次,重要的是先帝的喜欢。
李珵为了沈怀殷数度挑衅先帝,先帝早就对这个长女失去了希望,加重培养李瑜。李瑜办事谨慎漂亮,她办的事情,无一不优秀。
李珵拿什么和她比。
原本以为板上钉钉事情,最后出了差错,遗旨上写了李珵继承帝位。
李瑜险些疯了。李瑾暗自松了口气,李珵蠢,好糊弄,她登基,李瑾觉得自己的日子也好过些。
果然,李珵对她百般维护。李瑾低头,看着自己略微隆起的小腹,将来这个孩子一定要做储君的。
她们闹就让她们闹去。
她低低地笑了,歪头看向外间的风景,夏日里热,她也想去行宫避暑,但她没有资格,但自己有庄子,倒是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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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闹出一番风雨,后宫里的季明音不闻外面的事情,她的手上摆了许多内廷司送来的情报。
一一看过以后,她自己按照类别整理好,一日忙过,李珵小步跑进来。
人坐在书案后,灯火笼罩,这一幕似乎回到多年前,李珵逐渐放慢脚步,刚停下脚步,对方抬头,那双眼睛不再是平淡如水,更不会是死气沉沉,相反,带着勃勃生机,混杂着不多见的情意。
“陛下回来了。”季明音合上书册,下意识朝外看去,不知不觉间天色都已黑了。
原本以为深宫寂寥,困于金笼,未曾想到,一日日的忙碌让她忘了自己深处各地,甚至体会到掌握权力的滋味。
李珵瞅了一眼她的册子,见是内廷司的便转开眼睛,“我饿了,用晚膳?”
“好。”季明音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用过晚膳,两人在游廊下坐下来,夜色深深,廊下灯火摇曳。
李珵低头整理药囊,随后伸手系在皇后身上,说道:“这是驱蚊的,是道观送来的玩意儿。”
自从她给阿娘写信后,阿娘还会给她送些小东西,比起驱蚊避毒的药囊,挂上后,蚊虫不敢靠近。
李珵心满意足,阿娘不见她也没关系,再等两年,等她坐稳帝位,江山稳固,阿娘必然会心软的。
她做不到勉强阿娘见她,但她可以慢慢等,慢慢熬,终有一日,阿娘会来见她的。
系好药囊,她靠着皇后的肩膀,歪头看着空中的星辰,指着那颗最亮的星辰:“你看,那个是我的星辰。”
“怎么就是你的?”季明音觉得她幼稚,星辰与人并无关系。
虽说有人说人死后会变成空中最亮的星辰,可那不过是宽慰人的说法。
“阿娘说的,说最亮的星辰是我。”李珵辩驳,“我阿娘不会骗我。”
其实,她阿娘骗她很多回。
她咬咬牙,季明音淡笑一句:“你的眼睛比它们亮多了。”
“真的?”李珵诧异,摸摸自己的眼睛,又看看皇后的眼睛,被她无端蛊惑,道:“我觉得你的眼睛也亮。”
呆话对呆话,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