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
“父皇息怒。”
瑞王谢昭翼将将被解了禁足。
岂会放过此时踩太子的好时机,不由上前一步,朗声道。
“父皇明鉴,这已不是太子头次自作主张了!他上次未经父皇允许,就命工部私自修缮皇陵,这次更是私自开仓放粮……如此行径,俨然就是眼里没有父皇!视国法章程于无物!”
太子谢昭烨含恨望他一眼,而后跪立向前几步,软声解释道,“儿臣绝对不敢忤逆父皇……只是此次灾情实在严重,百姓们流离失所,儿臣真真不忍看他们受苦,所以才动用粮仓以解燃眉之急。”
其中自然有瑞王党派的官员,适时落井下石道。
“太子不忍看百姓受苦,难道皇上就忍看百姓受苦么?皇上乃是君父,心中对灾情自有计较,可太子却自作主张放粮,莫不是想要以此收买人心?如今坊间已有传闻,说太子如若即位,今后必为贤君。”
最后这句话,无异直接戳中皇帝的逆鳞。
他脸色愈发黑了黑,望向太子的目光,如利剑般凌厉。
“太子,你可知华北地处要塞,本就已有流民频繁作乱,朕几次三番才派兵镇压下来,而你开仓而放的那些粮,实为军粮。”
“如若因此延误军机,那便将整片华北平原拱手相让给内匪,太子,届时你可担得起这个责?”
谢昭烨闻言,瞬间冷汗苍白如纸,冷汗涟涟道,“……儿臣实属思虑不周,父皇,儿臣知罪!”
天威震怒。
殿中的空气仿若僵凝。
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压抑与紧张,使得人喘不过气来。
正在皇帝想着要如何发落太子时……
谢昭珩适时上前一步。
“父皇息怒,太子此举虽说有些冒进,却也是出自一片好心,且经儿臣统计,此次放粮的数量合理,事后太子更是命儿臣调派临近洲县的粮食补充完备,必不会有后顾之忧。”?
谢昭烨微微怔忪。
他当时并未想到这些善后事宜……
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一切都是谢昭珩在为他周全,谢昭烨感激望他一眼,愈发将头埋低了些。
“恳求父皇对对儿臣从轻发落,儿臣今后必定谨记教训,绝不再犯!”
皇帝神色莫辨着,让人窥不出他的半分真实想法,在沉默一阵过后,终究挥了挥手,冰冷的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罢了,朕就再绕过你这遭,这阵子就待在东宫好好反省,无朕旨意,不得外出。”
“是,儿臣遵旨。”
朝臣们作鸟兽散,都由殿中退了出来。
太子匆匆交代了太子太傅几句,而后行到谢昭珩身侧,笑容中充满苦涩,“润甫,方才多亏有你。”
谢昭珩淡然笑笑,“为皇兄排忧解难,是我应尽之责。”
其实如今日这样的情景,以往已发生过许多次。
无非就是太子冲在前头收拢人心,谢昭珩在后头帮他收拾烂摊子。随着次数渐多,皇上也愈发不满,由今日的情形看,显然已经到了信任彻底崩塌的临界点。
太子的身影被夕阳拉了老长。
透出几分单薄与孤寂。
谢昭珩望着太子独自走出城门,眸底透出些暗涌,不知在想些什么。
瑞王则站在侧边的廊柱旁,阴沉着脸,将眸光定落在谢昭珩身上。
谢昭珩感受到他的目光,唇角勾出抹笑。
丝毫不见方才毕恭毕敬的模样,毫不畏惧迎上瑞王的目光,犹如把锐利的宝剑,充满了火药味与挑衅的锋芒。
——
翌日。
许之蘅起了个大早。
或心中有了应对之法,所以许之蘅扎扎实实睡了个好觉。
她起了个大早,精神抖擞着,精心搭配了通身衣饰,待一切都穿戴好,在偌大的铜镜前扭扭腰肢,层层叠叠的裙摆,就如花瓣般簌簌散开。
“姑娘这么穿真好看。”
“若是多出门几趟,只怕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要换到姑娘头上了。”
红绡与黄眉站在一侧,止不住地赞美。
许之蘅自己也很满意,愈发将精气神提了起来,又浅浅上了层胭脂与唇脂,眼见时间差不多,这才踏出蘅芜苑,准备去摘星楼与肖云舒赴约。
红绡先走一步,提前去府门前打点车架。
行到半路,许之蘅下意识摸摸耳垂,才发现自己半边耳铛没有带,想起来估计是掉落在梳妆台上了,只能打发黄眉回去取。
许之蘅遣走了婢女。
独自慢悠悠望前门走。
哪知才走出内院的垂花门不远,一侧的绿荫下倏忽窜出个黑影,拽住她的手腕就往墙角拖,也是实在没想到会有人会在首辅府掳人,许之蘅连蹀躞带中的匕首都忘了掏,只下意识剧烈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