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栗问:“她多大?”
大叔说:“才上大学。”
舒栗笑两下,谢谢他把自己认这么年轻,交代一句“有什么需要就跟店里讲”,她回到店里,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数位板旁的手机有新提醒,她按开来。
迟知雨:在店里?
舒栗直奔主题:还伞?
迟知雨:嗯。
舒栗望了眼朝暮交接的天色,嗒嗒打字:多久到?
迟知雨:你能等多久?
舒栗:“……”
她抿抿唇:明天送过来也可以。
迟知雨:明天我未必可以。
舒栗:那你还在这打字?不赶紧开车过来?
这条发消息刚发出去,面前的玻璃被咚咚叩动两下,她闻声撩眼,就见迟知雨立在窗后,身后是烟黄混青蓝的天。
他又穿了正装,规整归拢的小花长柄伞在他手里变成了权杖,他在通透的隔阂后唇语:“出来。”
舒栗不动,低头往备忘录里打字,放大字号,贴在玻璃上:你为什么不进来?
他扫一眼,也取出手机,比她还大的字号:闷。
好像一对垂暮之年的伴侣,耳目衰退,听不见对方,也瞧不清小字,只能如此交流。
陈语桐一早就注意到两人,隔窗脉脉含情了半天,这就是旧爱重逢吗,牡丹委实品不出看不懂,反正最后就见栗姐走了出去。
舒栗停在迟知雨面前,摊手:“给我吧。”
他把弯折的伞柄挂到她拇指与虎口的交接处。
舒栗:“……”
他很淡地笑了一下。
她握住伞把,垂下手:“这像西装革履的人该做的事吗?”
他表情难得放松,唇角弧度若有似无:“你告诉我,西装革履的人该怎么做?”
舒栗被他突然的反问堵住。
“说不上来?”他接着问。
明明两人一动未动,可她仿佛已经被逼至墙角,他的语气,他的眼神,比以往任何一刻都具备压力,具备反制的技巧和底气。如果她想躲,可以轻松地躲掉,但选择别开眼的瞬间,她就会成为输家。
他好像……有了属于自己的盔甲。
从她不曾亲见的熔炉里锻造而出。
舒栗给出外行的回答:“我又不是舒工。”
迟知雨很轻地笑一声,微敛的睫毛削去了他
的攻击力,再次掀眼,他问:“一起吃个饭吗?”
舒栗将伞从左手换到右手,同意了:“好。”
“不用跟爸妈说一声?”
舒栗:“我现在出来住了。”
“哦。”他露出微微刮目相看的神情。
舒栗微妙地笑了笑:“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他自在地答:“我三年没回国了。”
她不喜欢打马虎眼:“但我们同住地球村吧?”
迟知雨微蹙一下眉心:“你觉得我一直关注你?”
舒栗把伞拿高一点,伞柄的形态似鱼线上的钩:“那倒没有,只是——每次伞都要催着还的话,我也挺麻烦的。”
他仿佛没听见这句,追问:“还是你一直关注我?有么?”
舒栗微一挑眉:“你希望听见什么答案?”
迟知雨说:“先试探的是你,又要把一切都推给我?”
“说再也不出现的不是你么?你现在,”她眼神安静地打量他:“又在做什么?”
“在做我的工作。”
“我是你的工作?”
“你是我工作遇到的……”他停顿:“前女友。”
舒栗笑了一下,懒得跟他扯皮了:“饭还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