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承认软弱是这么简单、轻巧的事,就像把瓜瓤咽进去,再把黑色的籽吐出来。只因身体不想接受这一粒微不足道的异物,又或者,放任它吃进肚子也没关系。
她又拍拍自己朋友一边肩膀,歪着头:“她就不一样啦——”
迟知雨的双目回到舒栗脑后,她哪来的这么多形态各异的卡通抓夹:“哪儿不一样?”
他应该知道答案。
可又想从她朋友口中听见,另一种,另一个视角。
舒栗的朋友和她一样抽象,口气浮夸:“她是树诶!”
迟知雨哼笑一声,假意求教:“为什么是树?”
舒栗佯愠拍她胳膊,阻止朋友继续胡言乱语,别再给这个本来就擅长口吐信子的少爷提供素材了好么。
“你少说两句吧你。”她拿起纸巾就要堵嘴。
梁颂宜却噘高双唇,撒娇示意她给自己擦,舒栗缩缩下巴,呃一声,没辙地给她揩了两下。这个途中,她直勾勾地看着迟知雨,似是炫耀,然后将话说完,言辞奥妙:
“因为抱起来可解压了。”
—
出商场途中,有经过一家门头极精致的gelato,迟知雨停步,问两位女生要不要吃。他的家教实在不允许他心安理得接受女士的消费,务必以其他方式还报。
“好啊。”她们完全不推辞,齐刷刷弯腰,怼到橱窗玻璃外,看里头大型调色盘一般的冰淇淋品类。
舒栗选了青白双球,开心果和香草;而梁颂宜是红紫色的草莓和浆果。
等蛋托攥到手里,两人又自顾自地cheers合照。查看彼此手机里的相片时,她们又像叽叽喳喳攒簇的小鸟,碎碎声,清脆不吵闹:
“哎,你那个角度更好看欸。”
“有吗?感觉差不多吧。”
“一会儿走之前把你的图drop给我。”
“好呀。”
“直接给我调过色的,我懒得弄了。”
“ok,包你满意。”
付完款的迟知雨在一旁留心,也情不自禁地勾动嘴角。他都说了,当听众很好,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当主角。
舒栗利索地弄好图片参数,回头找迟知雨。
女孩子吃到甜点时那种特有的餍足和雀跃还停留在她脸上,她关注到他两手空空:“你不吃吗?”旋即自问自答:“噢……差点忘了你胃不好。”
迟知雨将手抄进兜:“我胃早好了。”
“哦?”她小跑几步跟上:那怎么不吃?”
迟知雨:“不太喜欢吃甜。”
“哇,”她莫名感慨:“你还真是……”
迟知雨拧一拧眉心:“真是什么?”
把她以前看过的,小说男主属性都占满了——帅,有钱,洁癖,自大,胃不好,不吃甜食。
她又歪过脸来问:“你不会还有个医生朋友吧?”
“什么鬼。”迟知雨也很不知所谓地失笑。
他们的对话听得梁颂宜直乐,举高甜筒:“一会儿我俩打一辆车?”
舒栗颔首,跟着打开高德软件:“可以啊,就定这边门口吧。”
“你呢。”她问迟知雨,“自己走回去,能行吗?”
迟知雨满脸不可思议:“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舒栗也自认诡异,抿掉下唇的冰甜:“可能因为很少见你出门吧。”总觉得他像温室里虚弱的植被,玻璃罩内的玫瑰。
“我在国外也一个人生
活,曼哈顿比这儿危险多了。”
“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舒栗微笑着,看向梁颂宜:“到了么?”
“快了,还三百米。”
相互在霓虹夜色中道别,舒栗坐入后排左侧,刚阖上车门,就听梁颂宜说,“你有失公允了。”
舒栗用纸巾擦拭着不当心滴到手机屏幕上的冰淇淋液:“什么有失公允?”
梁颂宜嚼着蛋筒皮,含混道:“狗少跟你形容的根本不一样!你天天跟我吐槽这个那个,我还以为是什么混世魔王,结果是个超安静超有教养的帅哥!”
“哈?”舒栗无法苟同:“明明是他认生好吗?”
“那你们现在很熟咯?”她的语气变得揶揄。
舒栗想一想,给出定义:“应该算朋友了吧,如果他也认可的话。”
“嗯?”梁颂宜欲言又止。这好像跟她看到的不太一样啊。
“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