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彧抬头,眼里带了丝狎笑。
李琞摸到那水,温的!想想也是,聊了这半晌的案子,怎么可能还烫。
“滚滚滚!给朕滚出去,朕不想看见你!”
严彧翻身跪好,叩了个头道:“陛下,臣所求具是出自真心,还望陛下成全!”
李琞无名火腾地又烧起来,居高临下戳他脑袋:“你是三岁么?讲这么幼稚的话!”
严彧抬头,目光灼灼:“陛下若是忧心南境不臣,祸乱大齐,大可放心,若真有那一日,臣提枪上马,第一个杀过去!”
继而又一软,“可这具是杞忧,梅安一心想灭南越,兵马具已陷入南边战线,那是消耗战,便是赢了,修养元气也非一朝一夕,他断无异心和起事条件!”
“你是被那小郡主迷昏了头!”
李琞干脆跟他相向而坐,恨铁不成钢道:“当年长公主走火入魔般着迷梅安,后来是扶光,要死要活非要嫁给梅敇,如今又有个你!怎么这天底下除了他们梅家,没旁人了么?”
“倒也不能这么说……”
“你也不要觉着那梅安无二心,你可知以往梅敇年年往灾地捐钱捐粮,是为何?有线报说,他在当地养了不少门客、幕僚、死士,部曲牙兵也不见得没有,隐在庄子、江湖、山寨里,看似规矩贤良之人,行的具是收买人心之事!似这回的民变,确不好说!”
严彧怔了一瞬,谨慎道:“陛下讲的这些,可有实据?”
“朕若有实据,当不会让他死在东海!朝廷与梅安这种关系,早晚要变,便是朕能容他占据南境一隅,以他想灭南越的野心,也必不甘久困于下!”
严彧迟疑着:“其实他想灭南越,也并非全是野心,实是为……陛下可知他的王妃,并非什么十六族圣女,而是月召那位遗世的公主!”
“嗯?此话当真?那小郡主跟你讲的?”
“是。”
李琞仰望着大殿藻井,幽幽道:“可见此蛮主心思之深!取了财富和美人,将他的野心尽数包裹在深情和忠君之下!”
严彧:……
有点后悔跟陛下说这个。
忽而意识到扯远了,他是来求陛下赐婚的。
再扯回来:“陛下,梅敇所行无实据且不论,梅安一子一女均陷于朝,亦未见不臣之举!臣娶郡主,莫非陛下忧心的不是蛮王,而是臣和平王?”
“你……朕是怕有朝一日伤了你的心!”
“陛下不准,臣此时已心痛欲绝!”
“滚!少在朕这里惺惺作态!再若逼朕,朕便立刻下旨赐婚他人!滚,滚滚!”
严彧又一次被轰了出来。
天禧等在殿外,瞧见主子锅底一样的脸,安慰道:“好事多磨,爷想开点。”
“爷想不开,怎么大哥娶个媳妇那么容易,我这么难!”
天禧不怕死地递刀子:“那是因为你们要娶的人不一样,一个背后是家长里短,一个背后兵马钱粮,爷你追求的有点大!”
严彧一脚踹过去,天禧连蹦下五个台阶!
梅府燕拂居,夜里又闹了一回“贼”。
恰逢夜影当值,瞧见世子院中有人影闪出,一路狂追,却叫那影子越墙而走,只瞧着身形似是如离。
梅爻收拾利落去琼花阁,伺候他的下人告知如离已出府,说是无聊去了书肆,嫌府中有书不给他看,要自己买些回来解闷儿。
她哼笑,他这是连借口都想好了。
她又去府库,找梅阊挑了一些锦缎、钗环、摆件,作为给唐云熙大婚的贺礼。
又想着从玉贤庄回来已多日,期间陛下和太后几次安抚关照,也还未谢恩,便又挑了几样,叫人备车进宫。
宜寿宫中飘着淡淡药香和檀香,绕过点翠花鸟大插屏,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严彧正坐在太后身边,抓着太后两只手,露出少见的撒娇神色。
看得她眉头跳了一下。
太后扭头见她,一脸慈爱道:“郡主来啦,快过来,挨着我坐!这会儿出来,可是大好了?”
她见了礼,乖巧道:“臣女谢太后关爱,算是好了,是以特来谢恩。”
把带来的一串祖母绿佛珠奉上,老嬷嬷容禄接过去,她才乖巧坐到太后身边,全程忍着没敢看严彧一眼,可他那视线明晃晃如有实质,仍灼得她脸热。
太后打量着她那张明艳艳的小脸笑道:“真是好看,连我看了都移不开眼!哦,我也有东西送你,等着,我亲自去取!”
容禄扶着太后去了内室,身前便只剩下那个肆无忌惮望着她的人。
她小心抬眸,对上他藏笑的眼,他似乎心情大好。
她今日穿了件妃色交窬裙,搭了件娇红帔帛,层层叠叠,丝丝柔柔。严彧视线从她裙下半露的绣鞋,滑向不盈一握的细腰,又在那圆润饱满处停留片刻,最后落在她脸上,盯住了那副娇唇,红润润的,让人想咬一口。
他的视线太灼人,她侧了下头,耳朵上那副红宝坠子晃了晃,从她玉瓷般的脸颊擦过,白嫩的脸,娇红的玉,与唇色一样,可它却似停不下来般,勾扯着他的目光。
他似不受控般伸出手去,捏住了一侧的玉坠,又顺着那坠子往上,碰到了她耳尖。
梅爻半个身子僵了一下!
这是何等地方,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她挡开那只大手,下意识往内室瞟了一眼,只有个小婢子守在帘侧,耳观鼻鼻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