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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归入平静(第3页)

院中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得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众将士面面相觑,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青瑶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钱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盘黄金。不自觉地抓紧了狗娃的肩膀。狗娃则睁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史元忠最先回过神来,他深深看了雪音一眼,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而在幽暗的角落处,青鸟独自倚坐在大堂前的石阶上,指间把玩着一片不知从何处摘来的树叶。他微微仰,目光穿过摇曳的灯火,落在二楼廊下的两道倩影上。

雪音与清韵代并肩而立,却宛如两个世界的人。清韵代眉目如画,唇角含着温婉的笑意,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中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仿佛春日里最纯净的一泓清泉,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呵护。

而雪音则截然不同。她身姿挺拔如寒梅傲雪,一袭玄色罗裙在夜风中轻扬,衬得肌肤如雪。那绝美的容颜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唯有那双凤眸中时而闪过令人心悸的锋芒。她时而冷若冰霜,时而又会流露出出人意料的温柔,性情变幻莫测,就像天边那轮被薄云半掩的明月,明明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青鸟不自觉地捻碎了手中的树叶,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这两个女子,一个如温润美玉,一个似淬火寒冰,倒是有趣得紧。夜风拂过,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幽香,分不清是来自哪一位。他眯起眼睛,将身子更深地埋入阴影之中,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两道截然不同的身影看得更真切些。

清韵代借着跳动的火光,目光在院落里焦急地搜寻。当她终于望见大堂石阶上那个安然独坐的身影时,紧绷的肩膀才轻轻松了下来。柔和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映出唇边一抹如释重负的浅笑。

此时雪音已向着满院将士敛衽一礼,月色在她清冷的眉眼间流转。清韵代见状,连忙与三十娘、桃儿三人齐齐俯身。四个女子的动作优雅如画,衣袂轻扬间带起细微风声。

礼毕,雪音率先转身。玄色罗裙在木廊上扫过一道优雅的弧线,如同夜幕铺展。清韵代最后望了眼石阶处那个模糊身影,才款款移步跟着进了厢房。三十娘捧着桃儿的手紧随其后,回到隔壁厢房。

士兵们痴痴望着厢房方向,纵有千般不舍,却无人敢出声挽留,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分毫,唯恐惊扰了佳人。待得房门关闭的吱呀声落定,院中依然一片寂然。无数双眼睛执拗地定格在雕花门扉上,仿佛那道玄色身影仍在门前伫立,月光将众人凝固的身影拉得格外绵长。

青瑶没好气地戳了戳狗娃的额头:"狗娃,捡钱!"狗娃猛一激灵,这才现一旁老谷怀中的钱袋散落大半,慌忙扑跪在地,两只手在青砖上慌乱摸索。老谷看得心惊肉跳,忙不迭收紧臂弯,枯瘦的手背青筋突起,将那些鼓囊囊的钱袋死死护在胸前,宛如守着雏鸟的老雀。

士兵手中的火把突然爆出几点火星,飞溅的金屑照亮一张张失魂落魄的脸。那跳跃的光斑掠过院角时,倏然照亮半截残破的陶缸——缸身裂开犬牙交错的豁口,却倔强地盛着半汪浑水。水面浮着半片残月,随波纹颤巍巍地晃荡,像极了被遗忘的残梦。

莲姐冷哼一声,眸光扫过仍痴痴伫立的独眼男子与巨汉。裙裾倏然翻飞,她径自转身走进大堂内,只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冷香。

独眼男子听得莲姐的冷哼,浑身一颤,忙不迭抬起独目。粗糙的手指故作镇定地捋平衣襟褶皱,却止不住指尖微颤。灯火映着他赧然的侧脸,喉结几番滚动,那只独眼终究没敢再瞥向厢房紧闭的门扉。

巨汉更是狼狈。灯笼光晕下,他蒲扇大的手掌无措地搓着衣角,壮硕的肩膀颓然垮塌,古铜色的面庞深埋进阴影里。一声压抑的叹息自胸腔滚出,低沉如闷雷,惊得脚边草叶簌簌轻摇。他垂头盯着自己磨破的靴尖,突然笨拙地抬手,用掌根狠狠抹了把脸——竟像是要拭去什么看不见的痕迹。

史元忠重重清咳一声,声如金铁相击。众士兵闻声惊颤,慌忙收回目光。一时间院内叮当作响——有人手忙脚乱系紧松脱的甲带,有人低头猛擦染血的刀身,还有人假装与同伴核对箭囊数目,却连数了三遍都未数清。几张年轻面庞涨得通红,直直垂着脑袋,连耳根都泛起窘迫的赤色。

樊铁生与同伴们相视莞尔。这般景象,早在前来此地之前便屡见不鲜。长安城里多少豪族贵胄初见娘子时,不也这般手足无措?记得上个月吏部侍郎的少公子在随意楼前被门槛绊倒,起身时还在痴痴望着楼窗——眼前这些兵卒的憨态,倒叫他们想起随意楼门外那些摔碎的玉冠。

樊铁生转向一旁静立的柱子:"柱子,来搭把手。"柱子应声上前,利落地从托盘上扯下那方素白锦缎。布料在火光中如流云般展开时,他已娴熟地拣出二十挺黄金,三两下包裹妥当。布帛里透出的金辉,仿佛裹着二十轮袖珍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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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柱子捧金向老掌柜走去,樊铁生已端着余下的三十挺黄金来到史元忠面前。玄甲将军的身影在火光中愈英挺,樊铁生躬身奉上托盘,沉甸甸的黄金在盘底微颤:"大将军,此乃我家东家心意,还望笑纳。"那托盘举至眉高,三十道金光如灼灼烈日,直映得周遭刀枪甲胄都黯然失色。

史元忠看了一眼已然熄灭灯火的厢房,“既然娘子如此盛意拳拳,那史某便却之不恭了。”他伸出手。古铜色掌心托起檀木盘时,黄金纹路深深烙进肌肤,暗香浮动间似有雪音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檐下火把骤然爆出几点火星,恰似这位铁血将军此刻眼底跳动的微光。

亲兵疾步上前,躬身接过史元忠递来的檀木盘。金锭在盘底轻撞,出沉甸甸的闷响。史元忠目光转向陈行泰,声如金铁交鸣:"行泰,带人清扫客栈。"他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翻卷,"事毕即拔营,回襄州!"

"诺!"陈行泰点头应声,甲胄铿锵作响。转身时战靴踏碎半片青瓦,喝令声已如惊雷炸开:"第一队清理前院!第二队去往后院清理!"

史元忠行至李善三人跟前。三人的伤口已被检校官包扎完毕,血腥气混着药草味在夜风里弥散。

李善三人见史元忠走近,连忙起身正准备拱手行礼。史元忠摆手示意:“不必拘礼。”

他伸手按了按李善的肩头,护腕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好生休养。"四个字沉甸甸坠在地上,比军令更重三分。

李善颌时,目光骤然锐利如鹰隼,直刺向大堂石阶。他眼尾挑起凌厉的弧光:"大将军!襄州城的郎君……"话至半途陡然收声,唯余那道凝结在石阶处的视线更显灼烫。

史元忠袍角翻飞间倏然转身。目光穿透摇曳的灯影,正撞见青鸟盘踞石阶的身影。

"那郎君"李善接着说道:"今日独战方氏双煞!赤手将方奇山打伤。"

史元忠闻言,微微颔,眼中满是赞许。

青鸟见史元忠龙行虎步而来,急忙起身相迎,衣裳下摆带倒了倚在阶前的半截断枪。两人相距五步时,史元忠突然驻足。檐角灯笼的光斜劈下来,在他眉骨处投下浓重的阴影,却照得腰间狮蛮金带灼灼生辉。

史元忠按剑而立,眼底掠过鹰隼般的锐芒:"郎君独战方氏双煞,竟还伤了方启生。史某果然未曾看错人。"护腕在火光下淬出寒光,压得周遭夜风都为之一滞。

青鸟唇角微扬,袖间血迹在夜风里凝成墨梅:"大将军谬赞,在下不过侥幸险胜。"他脊骨挺得笔直,似青竹迎风。

"过谦了。"史元忠声如洪钟,倏然抱拳当胸。狮蛮金带在动作间灼灼生辉,"老夫史元忠。敢问郎君高姓大名?"这一礼沉如山岳,惊得檐角灯笼剧烈摇晃。

青鸟躬身回礼的弧度精准如量:"在下申紫雏。"起身时袍角掠过阶前血渍,"大将军折煞了。"话音方落,檐下灯笼"啪"地爆开灯花,将他眼中流转的星芒照得粲然生辉。

史元忠凝视着青鸟,颌下短须在火光里微微颤动:"本想邀紫雏君痛饮三杯,奈何"他环视满院狼藉,断椽碎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客栈怕是连碗热茶都端不出了。"

夜风卷过空荡的柜台,带起半张残破酒幡。史元忠忽按剑柄,护腕磕出轻响:"听闻君欲往江州?"见青鸟颔,他眉间沟壑骤深:"近日江州屡次有百鬼巡街,更夫已失踪三人。"声音陡然压低,惊得檐角灯笼"噗"地爆出蓝焰,"紫雏君若执意前往,万望莫掌灯夜行。"

青鸟袖中手指倏然蜷紧。他抬眼时,恰见灯笼爆裂的火星坠进阶前,滋起一缕青烟。他唇角弧度未变,眼底却凝起寒冰:"谢元忠兄提点。"

史元忠目光如铁钳锁住青鸟,胡须在火把跳跃的光影里簌簌颤动:"只可惜,史某军务缠身。不然,恨不能与君浮三大白!"按在剑柄上的指节骤然白,他目光扫过身后肃立的将领,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他忽然朗声一笑,声震屋瓦:"待他来日,定要与紫雏君醉卧沙场,看尽边关月!"笑声未落,腰间狮蛮金带已铿然作响。

青鸟拱手作揖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夜风掠过他束的青带,在颈侧投下摇曳的影。

"保重。"史元忠忽一抱拳。

"请。"青鸟单字如刃,劈开凝滞的夜风。两人同时直身时,满院火把"呼"地蹿高三尺,照得史元忠转身离去的背影如天神降世。铁靴踏碎青砖上凝结的夜露,一步一痕,竟似石板上烙下冒着热气的脚印。

青鸟袍袖倏然翻卷如鹤翼。夜风灌满他衣裳的刹那,史元忠已跃上墨色战马。鞍鞯金钉在月色下淬出寒芒,数十铁骑轰然转向,马蹄踏碎月光。马鞭裂帛声刺破夜空时,那抹金甲身影忽回望,侧脸被火把映得半明半暗。

青鸟转身步入大堂,昏黄的油灯将室内映照得影影绰绰。老谷三人正忙着收拾残局——青瑶踮着脚尖整理柜台后面的木架,狗娃撅着屁股在桌底摸索散落的铜钱。木器碰撞的清脆声响中,青鸟余光瞥见莲姐三人端坐角落,独眼男子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出规律的"嗒嗒"声。

当青鸟行至廊柱阴影处时,莲姐的声音突然刺破寂静:"掌柜的若我没猜错,您就是御常寺二十四人里的天字第六人的泽稷——谷一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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