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位身着朴素的妇人,神色慌张地拉了拉中年汉子的衣角,小声劝道:“当家的,可别乱说话。这年头,祸从口出,咱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可别惹祸上身呐。”她的眼神中透着担忧,环顾四周,生怕被旁人听去了丈夫的这番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围的人也纷纷点头,有的轻声叹息,有的默默不语。大家心里都明白,妇人的话虽无奈,却也是实情。
玄阳子见秦仙衣过来,微微叹了口气,将手中用过的纱布递给她,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缓缓说道:“乏了,我回去休息。”说罢,转身朝着后院走去,背影透着浓浓的倦意,每一步都踏得沉稳却缓慢,像是背负着无数的劳累与责任。
青鸟看着大师伯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心生感叹,在师门之中,历代先辈皆精于医道,而大师伯玄阳子在这方面的造诣,更是登峰造极。他不仅对人体经络穴位了如指掌,更能根据伤者的实际情况,灵活运用针法,将医道之术挥到极致。这般细致入微、考虑周全的救治手段,放眼整个师门,恐怕也难有人能出其右。今日亲眼目睹大师伯施展这精湛医术,青鸟愈深刻地体会到,大师伯不愧是师门里历代最精于医道之人,其深厚的功底和临危不乱的沉稳,着实令人钦佩不已。
秦仙衣待玄阳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有条不紊地安排曹正和侯保良进屋内打扫。两人迅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屋内便收拾得整洁干净。随后,秦仙衣引领着那一家人进到屋内,让他们陪伴在伤者身旁,期盼伤者能平安度过今晚这至关重要的一夜。
随着伤者被妥善安置,院子里的紧张氛围逐渐缓和。围观的人群见治疗已然结束,便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对于伤势较轻的伤者,秦仙衣神色关切,语气轻柔地一一嘱咐道:“诸位回家之后,一定要好生休息,受伤之处千万不得沾水,务必记住了。三日后,便回来医堂换药,莫要耽搁。”她一边说着,一边目光扫过每一位伤者,确保他们都听进了自己的话。
而医堂之中,只留下了伤势严重的伤者以及他们忧心忡忡的家人。在两边的偏房内,昏暗的火光摇曳闪烁,映照着一张张焦急而又满含期待的面庞。他们围坐在伤者身旁,或紧紧握着伤者的手,或轻声呢喃着安慰的话语。每个人的心中都怀揣着对伤者康复的殷切希望,可面对昏迷不醒的伤者,又满心忐忑,只能在这漫漫长夜中,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曙光,期盼它能带来好消息。
青鸟一干人等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回到后院。后院中,崔锦云因身怀六甲,行动多有不便,无法前去帮忙救治伤者,只能在后院带着妙心和妙语。不过,热心的邻居闻婶和卢婶听闻此事,纷纷赶来相助。她们还带来了好些食材,在厨房中忙前忙后,手脚麻利地准备了一桌晚膳。
一众人等经过一整天的忙碌,早已饥肠辘辘。饭菜一端上桌,大家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风卷残云般,眨眼功夫,桌上的饭菜便被吃得干干净净。
待两位热心的邻居闻婶和卢婶告辞离开,秦仙衣满脸笑意,热情地将她们送至门口。
与此同时,屋内的青鸟、凤鸣和凤锦他们迅行动起来,开始收拾饭桌。他们手脚麻利,动作娴熟。
裴玄素兄妹俩见状,也立刻站起身来,想要搭把手。崔锦云眼疾手快,赶忙上前,双手拦住他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今日多亏你们二位的援手,怎么能劳烦你们收拾呢,快坐下休息休息。你们帮忙救治伤者已经耗费了不少精力,这些杂事就交给我们吧。”
“是啊,你们先休息,这点小事,我们能行。”青鸟一边收拾,一边笑着附和道。
裴玄素兄妹俩见大家如此坚持,又实在插不上手,只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知所措地坐回座位。
待秦仙衣回到屋内时,饭桌已然收拾得差不多了。她转身端来茶水,依次给众人倒上,热气腾腾的茶香瞬间弥漫在整个中堂。众人围坐在中堂内,刚刚忙碌后的疲惫在这一刻稍有缓解。
青鸟却顾不得片刻休息,他心急如焚,赶忙看向一旁的秦仙衣,神色焦急地问道:“秦师姐,这些伤者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送来这么多受伤的人?”
秦仙衣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今日,也不知从何处突然奔来一辆失控的马车。那马车横冲直撞,最后一头撞上了一面墙壁,瞬间车毁人翻。马车上载着许多笼子,因撞击剧烈,笼子变形破裂,好些野兽从里面逃窜出来,咬伤了不少路人。随后赶来的金吾卫也有好些受了伤,但那些受伤的金吾卫被随后赶来的同僚带走了,可留下的百姓他们却不管不顾。还是附近好心的人,将伤者抬到我们医堂来的。”
青鸟听着,心中猛地一震,暗自思忖:莫不是那日的那辆马车?想到这,他追问道:“那些野兽可被控制住了?”
秦仙衣点了点头,“应该都被金吾卫当场杀死了。”
青鸟听完,这才将目光转向裴玄素兄妹俩,疑惑地问道:“裴兄,你们怎么会在此处呢?”
裴玄素轻声解释道:“我们得知,昨日芙蓉园之事后,又接连生了好几起命案,如今整个长安都闹得沸沸扬扬。我们实在放心不下,便过来你大师伯家找你问问情况。谁知道,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带着伤者上门了。”一边说着,一边向妹妹裴婉君看了一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青鸟内心犹如乱麻,满是解不开的疑惑。此前邪魅妖物搅得人心惶惶,相关线索错综复杂,调查进展举步维艰,尚未理出个头绪。怎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野兽伤人事件突如其来,街头巷尾再度陷入恐慌,诸多棘手状况如潮水般涌来,令他焦头烂额。
裴玄素一直留意着青鸟的神情,见他眉头紧锁、满脸忧虑,猜到定是调查受阻,忙关切地开口询问:“青鸟君,此前邪魅妖物之事,你那边调查得如何了?可有新的进展?”
青鸟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如今我们也是毫无头绪,想着来这里问问看大师伯,可有什么建议。“他望向一旁端坐在上座的大师伯玄阳子,神色凝重。他深吸一口气,将在客馆遭遇诡异事件,以及在芙蓉园目睹的种种离奇状况,一五一十、条理清晰地讲述了一遍。话语间,那些惊心动魄的场景仿若再次浮现在众人眼前,屋内的气氛也随之愈凝重。讲述完毕,青鸟安静下来,目光中带着期待与探寻,静静地等待着大师伯给出建议。
玄阳子听闻,缓缓眯起双眼,眼珠轻轻转动,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微微睁开眼睛,神色沉稳,语气平和却又透着几分笃定,开口说道:“我这一生,潜心钻研医道,对查案断事的门道并不精通,个中缘由也难以参透。不过,依你所言,这一系列事件环环相扣,绝非偶然,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的谋划,依我看,此事远未到终结之时。往后行事,你们务必多加小心,切不可掉以轻心。”
“的确如此,”裴玄素微微皱起眉头,缓缓开口,“今日我舅舅提及,截至目前,丧命者除了一位暹罗国使者,其余皆为随员。这样的人员构成,在外交层面尚不足以掀起惊涛骇浪。况且今日陛下于含元殿召见各国使者,此事虽在朝堂被提及,却并未引广泛且强烈的反响,影响颇为有限。依我看,背后之人处心积虑,必定还在筹谋更为惊天的大动作。”
青鸟微微颔,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语气笃定地说道:“难怪陛下安排明日宴请各国使团,细细想来,这无疑是想借这场盛宴淡化暹罗国使者遇害一事。朝堂之上,外交局势向来微妙,暹罗国使者及随员的命案,本就可能引两国间的猜忌与紧张氛围。陛下此举,可谓高明。以一场盛大、欢乐的宴请,将各国使团的注意力从这桩命案上转移开。既彰显我大唐的泱泱大国风范,同时也向诸国传递出长安依旧太平、秩序井然的信号,试图在轻松融洽的氛围中,消弭此次事件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稳固与各国的邦交关系。”
裴婉君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们讨论这几日的事件,心中渐渐涌起一个念头,忍不住插话道:“你们说,今日这起野兽伤人之事,会不会也和那些命案有关联呢?”她的声音清脆,打破了原有的交谈节奏,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青鸟目光转向裴婉君,眼中满是疑惑,追问道:“裴娘子为何会这般猜测?”裴婉君微微蹙起眉头,陷入短暂的思索,而后有条不紊地说道:“我问过阿娘和舅舅,他们说几乎每一年都有商人带着野兽来长安城表演或者买卖,每每到来,长安城很多人都慕名前往观看。像今日这般野兽脱笼伤人的情况,怕是他们打小也未曾经历过。加之如今命案连连生,这背后必然有人蓄意谋划,而今日之事,或许就是为了扰乱大家的视线。”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比划着,试图将自己的想法清晰地传达给众人。恰在此时,从一旁传来玄阳子一声悠长的赞叹:“好茶。”这声音在寂静的屋内突兀响起,却并未打断众人的思绪,反而像是给这紧张的氛围添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青鸟听了裴婉君的话,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他暗自思忖,裴婉君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这些事件接二连三生,时间点如此紧凑,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巧合?背后说不定隐藏着更深的阴谋。想到这儿,他看向秦仙衣,眼神中满是探寻的渴望,问道:“秦师姐,那马车翻倒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现场看看。”
秦仙衣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间带着些许无奈,回应道:“就在四方酒楼门口。不过,你去了也没用,金吾卫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她的话语如同冷水,浇灭了青鸟心中那一丝希望的火苗,众人再度陷入沉默,屋内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对真相的探寻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一旁的玄阳子喝了口茶,淡淡说道:“与其被人牵着鼻子四处奔波,不如袖手旁观的好。”他又喝了一口,不由得感叹一句,“确实好茶。”
青鸟静静听着玄阳子的一番话,神色专注,眉头却微微皱起,心中对那“袖手旁观”四字反复琢磨,满是困惑。这四字听起来,似乎与自己平日里秉持的匡扶正义、积极作为的理念相悖,一时之间,实在难以理解其中深意。他口中不断喃喃念着这几个字,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执着,仿佛试图从这简单的四个字里,挖掘出被隐藏的真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忽然,青鸟眼中光芒一闪,像是有一道灵光瞬间穿透脑海,原本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抬起头,目光坚定,语气中带着几分豁然开朗的意味,回应道:“弟子明白了。”
一旁的众人见此情形,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他们只听到大师伯玄阳子让青鸟不要插手此事,可这句话究竟蕴含着怎样的深意,让青鸟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深意。大家全然摸不着头脑,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都在互相询问:他到底明白了什么?
就在这时,青鸟转身面向裴玄素和裴婉君,神色温和地提议道:“如今夜色已深,你阿娘必定十分担心你们。可眼下正值宵禁,回家不便,只能委屈你们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回去。”
裴玄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点头说道:“如此安排自然再好不过。其实我们事先已告知阿娘,要来你这里,她心里想必安心不少。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并非此事。”
说到这儿,裴玄素神情一正,站起身来,稳步走到玄阳子身旁。他神色庄重,恭恭敬敬地对着玄阳子行了一礼。这一礼,身姿端正,仪态尽显,饱含着他对玄阳子的敬重之意。
“道长,”裴玄素开口,声音诚挚且坚定,“今日我有幸目睹您为伤者施展的高明医术,每一处手法、每一步诊治,都精准无误,令人叹为观止。您对伤者关怀备至,从查看伤情时的专注,到安抚伤者情绪时的温和,无一不让我深受触动。”他微微顿了顿,目光灼灼,直视玄阳子的眼睛,继续说道:“我自幼便对医道满怀热忱,一心想要钻研医道,悬壶济世。今见道长您这般精湛医术与医者仁心,更加坚定了我拜入您门下的决心。若有幸能成为您的徒弟,他日我必定苦心钻研医术,不负您的教导,竭尽全力为百姓解除病患疾苦,将这医道扬光大。”说罢,他再次深深弯腰,行了一礼,久久未直起身来,仿佛要用这长久的躬身,表达自己拜师的诚意与决心。
玄阳子听闻裴玄素恳切的拜师请求,面上波澜不惊,唯有眸光微微闪动。须臾,他不紧不慢地抬起手,轻轻摆了摆,动作间带着几分岁月沉淀下的悠然。与此同时,一声轻叹自他口中逸出,仿若裹挟着往昔无数的行医岁月,“唉,人老了,不中用喽。我这把老骨头,如今连眼前的东西都瞧不真切,记性也大不如前。这医术啊,虽说多年来未曾荒废,可到底是力不从心了。只怕误人子弟,担不起教导徒弟这般重任呐。”
裴玄素听闻玄阳子推辞之言,眼中恳切之意丝毫不减,再次向前迈出一步,身姿愈恭谨。他微微垂,语气诚挚而又带着几分内敛的尊崇,开口说道:“道长,您过谦了。就拿今日救治伤者一事来说,小子全程看在眼里,心中满是震撼与敬佩。面对那复杂伤情,您出手如电,诊断精准,施针用药一气呵成,分寸拿捏恰到好处。每一个步骤看似寻常,实则蕴含着深厚医道底蕴,非寻常医者所能企及。您的医术,并非只是简单的技艺展现,而是在这日复一日的行医救人中,将医道精髓融入每一次抬手落针,于细微处见真章。这般深厚功力,绝不是‘力不从心’所能形容。小子一心向医,恳请道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在您身边,学习这看似平常却蕴含无尽智慧的医道,日后也好能为百姓略尽绵薄之力。”
凤鸣和凤锦坐在一旁,互相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讶与好奇。她们没想到裴玄素会突然提出拜师的请求,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裴婉君在一旁,脸上则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那高兴劲儿都快溢出来了。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青鸟,嘴角微微上扬,抿嘴一笑,那笑容里似乎藏着许多话,却又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