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素看着一旁满脸不舍的妹妹,轻声安慰道:“妹妹莫要难过,我已然问到了他们的居所。来日方长,我们日后定能再去寻他们相聚。”裴婉君听后,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期待。
裴夫人坐在马车里,轻轻撩起布帘,目光温柔地看向不远处的裴婉君,轻声呼唤道:“婉儿,时候不早了,快些上车吧。这天眼看就要黑了,咱们得在天黑前赶到你舅舅家呢。”
裴婉君正望着青鸟三人离去的方向出神,听到母亲的呼唤,才回过神来。她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这才缓缓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马车。她的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落寞,但很快便被对即将到达舅舅家的期待所取代。
与裴夫人一家挥手作别后,青鸟三人顿觉如释重负,身心都被一种轻松之感所笼罩。然而,在这轻松之中,一丝若有若无的不舍也悄然萦绕心间。毕竟,一路相伴,彼此间早已生出了深厚的情谊。
不过,长安的繁华盛景很快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店铺鳞次栉比,叫卖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三人的目光被街边精美的手工艺品、飘香的美食摊点所吸引,不知不觉间,便将离别的愁绪抛诸脑后。
值得庆幸的是,如今的长安城,宵禁已不如往昔那般严苛。只要不是禁宫和官府所在区域,即便是现在的太阳西斜,又或是夜幕降临,街道上依旧热闹喧嚣,灯火辉煌。
青鸟三人礼貌地向过往行人打听。在询问了不少热心人后,他们终于在这街巷纵横的长安城中,问到了大师伯家的准确位置。
三人在曲折的街坊里穿梭前行,时而拐进一条幽深的小巷,时而又来到一条宽阔的街道。
不知走了多久,一座宅邸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这座宅邸虽无奢华的装饰,却处处透着一种简洁大方的美感,布局规整,质朴而不失典雅。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宅邸的大门上,给它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只见大门处好些前来问诊抓药的百姓,有的提着大小不同的草药包,有的搀扶着老人,出了门口往不同的方向四散而去。
青鸟三人快步走到近前,仰头望去,门头的匾额在两旁灯笼昏黄光线的映照下,“平乐堂”三个大字清晰可见,笔画苍劲有力,透着岁月的沉淀。
正当此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红衣绿裙的女子,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年近古稀的老妇,缓缓走了出来。那女子身姿轻盈,如春日里随风摇曳的柳枝,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她的手上挂着一包草药,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待走到离大门不远处,女子停下脚步,动作轻柔地将草药递给老妇,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清泉:“阿婆,回去记得按时吃药啊。”老妇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一抹慈祥的笑容,连连点头,口中喃喃道谢。
女子目送老妇渐行渐远,直至那蹒跚的背影消失在街巷转角,才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恰好与青鸟三人交汇。
青鸟定睛看去,只见这女子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面容姣好,肌肤胜雪,双眸明亮如星,透着灵动与朝气。一头乌黑亮丽的秀松松挽起,几缕碎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更添几分妩媚。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温暖的笑意,整个人散着一种秀丽阳光的独特气质,宛如一朵盛开在春日暖阳下的繁花,令人眼前一亮。
青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润和煦的笑容,而后上前一步,拱手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清朗:“请问,可是秦仙衣秦师姐?”凤鸣和凤锦闻言,也对着秦仙衣行了一礼。
秦仙衣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上下打量了青鸟三人几眼。不过转瞬之间,她的脸上陡然绽放出惊喜之色,眼眸瞬间亮如星辰,抬起手,指尖依次点向青鸟三人,激动地说道:“你们……是青鸟师弟,凤锦和凤鸣师妹?”
话音刚落,她便迫不及待地快步迎了上来,一边热情地招手示意,一边引领着三人往院子里走去,嘴里更是说个不停:“可把你们盼来了!这些日子,我们天天都在念叨着你们,想着你们何时能到,如今你们终于来了,可真是太好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进院子,秦仙衣脚步不停,径直往后院走去,同时放开嗓子高声喊道:“阿爷,嫂嫂,快出来,青鸟师弟他们到了!”声音清脆响亮,在院子里回荡,满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青鸟三人牵着马匹,稳稳地站在院子之中。他们的目光如灵动的飞鸟,四下打量着这方庭院。院子不大,却打理得井井有条,地面清扫得干干净净,几株不知名的花草在墙角肆意生长,为小院添了几分生机。
院子左边的偏房门口处,二十几个花坛紧密排列,像是整齐待命的士兵方阵。每个花坛里,草药肆意生长,叶片或宽大舒展,或纤细修长,在微风轻抚下,轻轻摇曳,交织出一片绿盈盈的海洋。有的草药正含苞待放,花蕾小巧玲珑,带着几分娇羞;有的已然盛开,细碎的花瓣点缀其中,散着淡淡的药香,萦绕在整个院子里。
花坛前方,八个晒药架静静伫立。这些晒药架皆由原木打造,质朴而坚实,泛着温润的光泽。木架分为上下五层,每一层都稳稳地摆放着一个笸箩。笸箩编制得极为细密,里面满满当当地铺着各类草药。有叶片被晒得微微卷曲的,边缘透着些许金黄;有根茎被切成小段,整齐排列在笸箩里的,呈现出一种质朴的棕色。
目光移向院子右边的偏房,偏房的门口,一株侧柏拔地而起,身姿挺拔。它粗壮的树干需一人张开双臂,方能勉强环抱。树皮粗糙,纹理纵横交错。繁茂的枝叶向四周肆意伸展,如同一把撑开的巨大绿伞,将偏房的一角温柔笼罩。
偏房的门敞开着,屋内的景象一览无余。只见房中的一角摆放着一张诊桌,桌面平整光滑,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
沿着诊桌往里瞧,一个脉枕静静摆放在桌面上。这脉枕周身蒙着一层布料,色泽暗沉,隐隐透着岁月摩挲的痕迹。
诊桌不远处,靠近里面的墙壁处,立着一个古朴的百子柜,柜子上的抽屉密密麻麻,每个抽屉上都清晰地写着药名,字迹工整,苍劲有力。
随着秦仙衣那清脆的呼喊声在院子里响起。不一会儿,两个十三四的少年,从偏房里匆匆跑了出来。他们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忙碌后的急促,额头上微微沁出细汗,丝也有些凌乱。两人看到青鸟三人后,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欣喜。
青鸟见状,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友善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凤锦和凤鸣也紧跟其后,向二人点头示意,眼神中满是友好与亲切,恰似春日里的暖阳,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片刻之后,后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几人鱼贯而出。居位的,是一位年约五十来岁的男子,身形微微福,肚子微微隆起。
他身着一袭黑色道袍,道袍常年穿着和浆洗,已然白。他头顶的头因为脱落,花白的头所剩无几,几十根丝勉勉强强地往后梳理,与其他头一起束在脑后。看他那眉毛倒是又长又浓,几乎要将双眼遮掩,下方三绺稀疏的胡须,软趴趴地垂在胸前,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晃动。
此人正是青鸟三人的大师伯——玄阳子。此刻,他稳步朝着青鸟三人走来,脚步不紧不慢,可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欢迎的喜色,反而沉着脸,嘴里好似再呢喃着什么。
在玄阳子身后,秦仙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孕妇。孕妇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只见她面容圆润,白皙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饱满而红润。她的眼睛不大,却极为有神,笑起来时,弯成两道月牙,透着温和与慈爱。她的鼻子小巧而挺秀,线条柔和,为整张脸增添了几分灵秀之气。不厚不薄的嘴唇,颜色粉嫩,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给人一种温暖、亲切的感觉。
她一袭白衣如雪,齐胸的红裙明艳动人,却怎么也遮挡不住高高隆起的孕肚,那是生命蓬勃生长的象征。她手轻轻扶着腰,动作缓慢而小心,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缓缓向着三人靠近。
青鸟他们看着缓缓走来的孕妇,眼中闪过一丝恍然,无需多言,一眼便猜出,这位被秦仙衣悉心搀扶、身姿温婉的女子,定是秦师兄的妻崔锦云。
再看孕妇身旁,跟着两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她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人都梳着俏皮的双丫髻,髻上捆着鲜艳的红色带,随着她们的跑动,带也跟着欢快地飞舞。
前面的小女孩手里拿着半块油糕,吃得正香,小嘴周边沾满了油糕碎屑,胸口的衣裳也未能幸免,星星点点的全是残渣。
后面的小女孩情况如出一辙,只是此刻,她被青鸟三人吸引了注意力,拿着油糕,呆呆地看着他们,脚步也变得有些踉跄,时不时差点摔倒,却依旧目不转睛。
青鸟、凤鸣和凤锦瞧见玄阳子慢悠悠晃过来,立马满脸堆笑,脚下生风般快步迎上前,三人整齐划一,腰杆挺得笔直,拱手作揖,恭恭敬敬道:“弟子青鸟“”凤锦“”凤鸣“见过大师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玄阳子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大步,风风火火地走近,先是“嗯”了一声,那声音拖得老长,带着十足的审视意味。紧接着,他目光如炬,上上下下将青鸟打量了个遍,随后开口问道:“你就是盛宣逸之子——青鸟?”那眼神里透着探究,仿佛要将青鸟看穿。
青鸟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谦逊的微笑,恭恭敬敬地应道:“回大师伯,正是弟子。”
玄阳子的目光扫过凤鸣和凤锦,那眼神中带着一丝长辈特有的审视与探究,仿佛在瞬间就将两人的状态与气质洞察于心。而后,他的视线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地又移到了青鸟身上。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顺着青鸟的身形,落在他背上的包裹上,而后眉头微皱,若有所思。他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有力,嘴里还念念有词:“天意,天意啊。”那声音虽不大,却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格外清晰。
凤鸣和凤锦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听到大师伯的喃喃自语,两人满脸疑惑,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看向身前的师兄,眼中满是不解。略一思忖,他们猜测大师伯说的或许是师兄那柄神秘的黑剑,这么一想,便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