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想的?”池金鸿语气还算温和。
池楹指腹摩挲着安全带,目视着前方,“我一直都是那句话,我不结婚。”
“不结婚怎么行?你见过哪个人不结婚的?况且,还有两个月,就是你三十岁整的生日。”池金鸿说道:“那些不结婚的思想有问题。”
池楹嘴角扯了扯,还在开车,池楹不打算与他争论,或者说,一点争论的意义都没有,有些人就是很自我,无论你跟他讲什么道理,他都会固执地认为自己永远是对的。
两三年前,她母亲劝她考虑终身大事时,她父亲在旁边还能云淡风轻地来一句,“等过几年她就知道要了。”
在她父亲眼中,女性成熟懂事的标志,是懂得要婚姻了,懂得要孩子了,所以她一直在她父亲眼中是“不懂事”,池金鸿甚至觉得自己很包容她,包容到了她快要三十岁,才正式通知她,你该结婚了,你玩也玩了那么年了,是时候收收心成家。
在外人看来她的家庭是很幸福美满的,夫妻和谐,母亲主内,父亲主外,恩爱几十年。
从小到大,一般都是母亲管她,只有在大事上,她父亲才会参与。
小时候不懂,池楹天性不喜欢被人总是管着,所以会更喜欢对她放纵的父亲,而随着长大,她慢慢地开始越来越反感父亲某些思想观念,甚至这几年已经到了厌恶的程度。
大学毕业后的两三年里,她因为觉得对母亲愧疚,所以听母亲的话住在家里,当了几年的乖乖女满足母亲,但后来发现这样不行,她受不了,搬了出来。
车子一路开到西川路16-25巷口,在对面的花店看见了夏芷窈的身影,池楹目光隔着车窗玻璃,在那道被夕阳拉长的影子上停留了一会儿。
“钱姨,我刚跟我姐吃过了。”
“阿意今晚要值班?”
夏芷窈点点头,她余光这一撇,撞见对面马路车子降下一半的车窗、池楹看向她的视线。
顿了下,待夏芷窈将目光尽数看过去时,那辆车的车窗却升了上去,夏芷窈眼眸动了动。
“再上去吃一顿?今天小年。”钱姨征询她的意见。
夏芷窈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她们姐妹俩除了跟钱姨有来往以外,跟另外那些名义上的亲戚根本就不熟,本来也就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她加入的话总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自夏淑羽去世后,她们姐妹俩就一直独立在外生活,虽然彼此间能相互扶持,但是背后没有任何的依靠,钱姨觉得她们姐妹俩也是太孤单太可怜了。
前年年夜饭,她怕夏芷窈和夏旋意两人太凄清,就把她们喊过来一起吃,但是她们两人吃饭在饭桌上一声不吭,活像是与她们不在一个世界,所以去年的年夜饭,钱姨便没有再强求她们过来吃。
既然现在夏芷窈这么说,钱姨便也就算了,让她回去注意安全。
“好,谢谢钱姨。”
“谢什么。”钱姨亲切地一笑,“你和阿意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来找我,知道吗?”
“好,我知道了。”夏芷窈又说了一声谢谢。
“这孩子,干什么老是这么客气,都是自家人。”
夏芷窈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有些表面话是这么说的,但到底不好真的去麻烦别人。
看着钱姨往16-25巷口回去,夏芷窈瞧见池楹从车上下来,开车的是个中年男人,“你先上去,你妈在家。我绕到后面去停车。”
夏芷窈望着巷口的那抹背影陷入片刻的沉思,池楹的父母原来住在这里吗?跟钱姨挺近的。
第58章“我喜欢女生。一直以来都是。”
池楹到楼上换了鞋进去,梁茵琳在里面厨房忙碌,饭菜的香气飘了出来。
“妈。”池楹喊了一声,帮着把碗筷拿出来摆好。
她看着一桌丰富的饭菜,脑海中突然想到夏芷窈。
夏旋意今晚要值班,夏芷窈只能一个人在家,刚才还在楼下看见来着,亲戚么?脑子冒出这些个不连贯的想法后,池楹拿出手机鬼使神差打开了和夏芷窈的聊天框。
犹豫了一两秒,还是退了出来,什么都没发。
等到池金鸿上来,一家人便整整齐齐地坐下吃饭,菜还没进入嘴里几口,她爸看着她突然严肃地问她,“什么时候放年假?”
“还要一阵子。”池楹回答。
梁茵琳给池金鸿使了个眼色,可能在示意他等饭后再说,但池金鸿似乎已经等不了,这会儿便提出,“等你放假,去见见李师傅的儿子,他儿子今年三十一,前些年在外地发展,今年开始回来这边,人还不错。”
“我不见。”池楹等他说完,毫不犹豫拒绝。
“你不见见怎么知道人家怎么样?”池金鸿用公筷给她夹菜,将一块红烧肉放入她的碗里,“你要是肯全部听我们的安排也行,什么都不用你操心,我和你妈给你相中的人不会差。”
池金鸿说话语气虽然心平气和,但池楹听着心里不舒服,她爸从来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心底的那股烦躁升起来,碗里的红烧肉瞬间没了胃口,“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那不是为你好吗?当父母的能害了你?”
“好在哪里?”
“你这么大为什么还是这种小孩子思维,等你三十多岁,四十多岁,你不会后悔吗?我们是过来人,比你懂得多。”
池楹冷静地跟他说:“动不动就说我什么都不懂,我很清楚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可以肯定地说,我不会后悔。”
“你知道个什么。”
又是这种贬低式的语气,对牛弹琴,没法讲道理。
“不管怎么说,你三十岁这一年必须把婚姻大事给解决。”池金鸿语气斩钉截铁。
比起她妈妈催婚还会有跟她商量的余地,她爸则是采用一种通知式的态度,就是不管你怎么想,反正你得听他的。
“不可能。”
她爸生气了,筷子拍在桌面,梁茵琳在旁劝,“干嘛呢,好好说。”
“你看她的态度是想跟我们好好说吗?”池金鸿眉毛拧成了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