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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
苏小棠裹着陆明渊的大氅站在门口,望着天际泛起鱼肚白。
老厨头的铜锅在晨光里闪着暖黄的光,像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灶火。
"该启程了。"陆明渊把她的手塞进自己袖中。
他的手炉早不知塞到哪去了,掌心却烫得惊人,"回京城的路要走七日,得赶在诏书到前"
"等等。"苏小棠突然拽住他的袖子。
远处传来"吱呀"一声,是街角的粥摊支起了棚子。
晨雾里飘来股熟悉的甜香,混着柴草燃烧的烟火气,像根细针突然扎进记忆——那是她十岁那年,在侯府后门捡的半块冷炊饼,被老厨头抢去煨了碗粥,说"热粥才养人"。
她望着晨雾里晃动的身影,那是个裹着灰布裙的老妇,正用木勺搅动着大铁锅里的粥。
米香裹着枣甜漫过来,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白雾。
"怎么了?"陆明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苏小棠摇了摇头,嘴角却慢慢弯起来。
她挽住他的胳膊,朝停在巷口的马车走去:"没事。
就是突然觉得"她吸了吸鼻子,"这人间的烟火气,比什么神力都暖。"
马车驶离寒霜城时,老厨头站在城门口挥手。
他怀里抱着那口新铸的铜锅,背后是初升的太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扎进土地里的灶桩。
苏小棠掀开马车帘。
晨雾还未散尽,她看见方才那个老妇的粥摊前,不知何时围了群裹着粗布棉袄的孩子。
他们踮着脚,鼻尖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像星子——正盯着老妇舀粥的木勺。
马车行至青溪镇时,车帘突然被北风掀起一角。
苏小棠正低头理着陆明渊塞来的手炉,忽有股甜丝丝的米香裹着柴草气钻进来——是粳米在铁锅里翻涌的咕嘟声,混着红枣被熬化的软糯,像根细针轻轻挑开记忆里的棉絮。
"停。"她话音未落,马车已稳稳停在街边。
陆明渊掀帘的手顿了顿,见她正盯着街角那顶灰布棚子。
棚子下支着口黑黢黢的大铁锅,老妇正用木勺搅动粥底,袖口沾着星星点点的粥渍,和她十岁那年在侯府后门见到的老厨头搅粥时一模一样。
"阿棠?"陆明渊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见她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话又咽了回去。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指腹触到她烫的耳垂——这是她情绪翻涌时的惯常反应。
苏小棠没答话,已掀帘下了车。
她踩着青石板走到棚子前,老妇抬头时,她看清对方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晨露:"大娘,来碗粥。"
木碗递到手里时,温度烫得她指尖颤。
吹开浮着的米油,底下的米粒裹着枣泥,红得像浸在蜜里。
第一口入口的瞬间,她险些落了泪——不是甜,是那种带着柴火焦香的粗糙感,和她当年在柴房偷煨红薯时,老厨头抢过她冷炊饼熬的那碗粥,连米渣子的软硬都分毫不差。
"大娘,这粥的火候"她顿了顿,怕吓到对方,又笑,"您熬粥时是不是先大火滚三滚,再转最小的柴?"
老妇正往碗里撒芝麻的手僵住。
她眯起眼打量苏小棠,脸上的沟壑里慢慢漫出笑:"姑娘好本事。
我家那口破灶,火大了米要煳,火小了又透不了芯。"她指了指灶下堆着的碎木片,"我老伴走得早,就剩我和小孙子,他爱吃软乎的,我就琢磨着"
"您孙子多大了?"苏小棠打断她,声音哑。
她摸出随身的银钱袋,往老妇围裙兜里塞,"这钱您收着,找个临街的铺子,支口好灶,再雇个帮手。"见老妇要推拒,她又补了句,"我不是可怜您。
您这粥里有股子劲头——是把日子熬出甜味的劲头,该让更多人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