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背靠着门框,此刻佝偻的背挺得笔直,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水光:"是是灶君的护脉火。"他颤巍巍抬起手,想去碰那团光,又在离火焰三寸处停住,像怕亵渎了什么,"当年你娘在我师父灶前煮粥,火舌也这样绕着锅沿转,说要让每粒米都尝到自己的甜。"
苏小棠的眼泪砸进金焰里。
光焰晃了晃,竟分出一缕缠上她的睫毛,替她拭去泪痕。
她这才现,那些灼烧过她无数次的灶神之力,原来一直藏着母亲的温度——每次她用本味感知累到腿软,是母亲在替她揉肩;每次她被嫡姐刁难躲在柴房哭,是母亲的糖蒸酥酪香从门缝里钻进来;就连昨夜对抗杜九时,那股突然涌上来的后劲,原是母亲藏在血脉里的护持。
"原来你从来没离开过。"她对着金焰轻声说。
光焰"噼啪"响了两声,像是回应。
陆明渊突然上前一步,握住她另一只手。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金焰传来,带着剑茧的粗糙:"阿棠,疼吗?"他的拇指反复摩挲她腕骨,像在确认她还好好站在自己面前。
苏小棠这才注意到,他耳后的血痂还没掉,晨光里泛着淡褐,像片干枯的枫叶。
"不疼。"她反手扣住他的指节,"是是回家的感觉。"
金焰突然拔高半尺,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方凝成面光镜。
苏小棠看见镜里有个穿月白衫子的女子,正踮脚往灶台里添柴。
她后颈的金纹和自己如出一辙,转身时,怀里还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娃——那是三岁的自己,手里举着半碗没吃完的糖蒸酥酪,正咯咯笑着把糖渣往母亲衣襟上抹。
"娘。"苏小棠的声音带着哭腔。
光镜里的女子似乎听见了,抬头朝她笑。
那笑容和笔记最后一页的梅瓣一样清瘦,却暖得能化掉冬雪。
她开口时,声音混着灶火的轻响,直接撞进苏小棠心里:"阿棠,娘的灶火该传给你了。
但记住,这不是神的恩赐,是人间的烟火养着它。"
光镜"唰"地碎成金粉。
苏小棠只觉后颈一热,金纹像活了似的游动起来,最后静静伏在锁骨上方,变成枚极小的金梅。
与此同时,那团金焰"呼"地缩回灶口,残碑碎片已不见了踪影,只余星子般的火光在香灰里跳动。
"成了。"老厨头弯腰捡起烟杆,用袖子擦了擦,"往后你用本味感知,不用再耗体力了。"他抽了口旱烟,烟雾里的眼睛亮得惊人,"但也别仗着这点偷懒——真正的好味道,还得靠火候和心意。"
陆明渊的拇指还停在她腕骨上,却慢慢松了力道。
他望着她锁骨处的金梅,喉结动了动:"你打算怎么办?"
苏小棠低头看自己的手。
掌心的光焰已经散尽,却留着股说不出的踏实,像揣着块晒过太阳的暖玉。
她想起在侯府当粗使丫鬟时,蹲在灶前偷学做菜被管事嬷嬷打的日子;想起第一次用本味感知尝出羊肉里有股泥腥气,被陈阿四骂"疯丫头"的日子;想起在御膳房熬夜研究新菜式,陆明渊悄悄送来姜茶的日子。
那些苦的、酸的、涩的,此刻都化成舌尖的甜。
"回京。"她抬头时,阳光正穿过残檐落进庙里,在她脸上镀了层金边,"开一家新的天膳阁。"她摸了摸锁骨处的金梅,"只做最真实的人间味道——糖蒸酥酪要甜得纯粹,羊肉汤要鲜得干净,就算是粗茶淡饭,也要让人尝出米香麦香。"
陆明渊突然笑了。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指腹扫过她锁骨的金梅时,语气轻得像片羽毛:"好。
我让人把城南那座带三层阁楼的院子收拾出来——你说过,要让每个客人都能看见灶火。"
老厨头把布囊甩上肩,铜铃叮铃作响:"我回乡下收徒弟去。"他冲苏小棠挤挤眼,"等你天膳阁开张,我带三个最笨的小子来,让你教教他们什么叫用心做饭。"说罢便晃着烟杆往外走,走到庙门口又停住,回头看了眼灶台,"那火该歇了。"
苏小棠转头。
灶口里的火星不知何时灭了,只余一缕淡金色的炊烟,从残檐的破洞钻出去,在蓝天上画出道柔美的弧线。
她望着那缕烟,忽然想起母亲笔记里的话:"灶火要烧得久,得先把心放进去。"现在她终于懂了——所谓灶神之力,从来不是什么上天的馈赠,不过是无数个像母亲这样的人,把对人间烟火的爱,熬成了血脉里的光。
"走吧。"她拉住陆明渊的手,"再晚些,山脚下的茶棚该收摊了。
我想吃碗加桂花的酒酿圆子——要最甜的那种。"
陆明渊没动。
他望着她眼里的光,忽然低头吻了吻她额角:"好。
但先去药铺——你后颈的金纹刚稳定,得喝三天参汤。"
苏小棠笑着推他出门。
山风掀起她的斗篷,露出锁骨处的金梅,在晨光里闪着温润的光。
庙后的野蔷薇开得正艳,花瓣落在他们脚边,像撒了一路的红玛瑙。
那缕炊烟还在飘。
它穿过山尖的云,掠过山脚下的河,最后轻轻覆在官道上——那里,三匹快马正载着归人,往京城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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