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棠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阿梨的手指像冰锥似的扎在她手背上,而眼前那团幽蓝火焰正以肉眼可见的度凝结成实体——眉骨如刀削的男子悬在半空,玄色暗纹长袍随无形的风翻卷,眼尾斜挑的弧度像淬了毒的刃,幽蓝瞳孔里翻涌的火焰比御膳房腊月里的冰盏更冷。
"三位继承者。"他的声音像烧红的铁钎戳进耳膜,尾音裹着丝笑意,"等得我都快忘了人间烟火的温度。"
苏小棠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她数着心跳——三,继承者?
她侧头看林昭,对方短刃上的血珠还未干涸,此刻正攥着刀把后退半步,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
阿梨的抽噎卡在喉咙里,指甲几乎要嵌进她手腕:"阿姊他、他看我"
男子的目光扫过阿梨顶时,苏小棠突然想起老厨头临终前攥着她手腕说的话:"灶神之女命数里有三劫,每劫必见火中影。"可此刻火中影不是劫,是局。
她喉间紧,左手悄悄摸向腰间——天膳阁令牌不见了,换成块烫的铁片,和阿梨说的、她娘塞给孩子的那块一模一样。
"轰——"
火镜突然震颤,密殿四壁的灶神浮雕迸出火星。
男子身后的镜面裂开蛛网纹,一道赤金火符从中窜出,"啪"地贴在入口处,腾起的热浪卷得阿梨的碎乱飞。
苏小棠被气浪推得踉跄,火灵从她间窜起,绕着她肩头盘旋,尾羽上的金斑映得她眼底亮。
"逆火之道。"林昭的声音像碎冰相撞,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我师父说过,这是灶神火种的反噬形态。"她盯着男子眼中的幽蓝,喉结动了动,"当年灶神分火九脉,唯逆火一脉被封进地心,怎么会"
"怎么会重见天日?"男子低笑,抬手时,苏小棠看见他腕间缠着条焦黑的锁链,"小丫头,你们的老祖宗烧了逆火经,封了焰心殿,可封得住火,封得住人心么?"他指尖轻点,阿梨突然尖叫着捂住耳朵——某种刺耳的蜂鸣从火镜里渗出来,像无数细针在扎人耳膜。
"阿梨别怕。"苏小棠把阿梨往身后带了带,余光瞥见入口处的火符正在渗出黑雾。
她摸出玉簪,那是母亲咽气前塞给她的,刻着半朵焦黑的莲花,此刻正贴着她掌心烫。
火灵突然俯冲,用喙尖啄了啄玉簪,金斑在玉面投下细碎的光。
"苏掌事!"
密殿外传来陆明渊的声音,混着刀剑相撞的脆响。
苏小棠转头的瞬间,就见他撞开半扇石门,玄色劲装前襟染着暗血,腰间的玉牌裂了道缝,却仍举着那盏暴雨里递过的灯笼——灯芯烧得正旺,暖黄的光穿透黑雾,在火符上灼出个拳头大的洞。
"焚灶盟破了御膳房三重岗。"陆明渊踉跄着冲进殿,反手甩上石门,"他们要的不是火脉图副本,是"他的目光扫过悬浮的男子,瞳孔骤缩,"是你们。"
男子突然笑出声:"还是陆三公子通透。"他屈指一弹,陆明渊胸口的伤口突然迸出血珠,"你们以为守着御膳房就能护住灶神遗脉?
可遗脉自己,不也在找回家的路么?"
苏小棠感觉后颈疼——是玉簪在烫。
她想起昨夜在灶房翻到的残卷:"灶神归位,需三火同燃,逆火为引。"阿梨的抽噎渐弱,她低头,看见小丫头正盯着男子腕间的锁链,眼底有极淡的幽蓝闪过,像被风吹散的火星。
"小棠。"陆明渊按住她肩膀,体温透过染血的布料传来,"那火符封的是生门,我试过了,破不开。"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后颈,那里有块淡红的印记,是昨夜火灵不小心啄出来的,"你怀里的铁片"
"和阿梨的一样。"苏小棠打断他,玉簪在掌心烙出红痕,"林昭,你师父有没有说过,逆火使要找的继承者,除了我和阿梨"她看向林昭,对方正盯着男子腕间的锁链,脸色白。
"还有我。"林昭突然开口,声音哑,"我娘临终前塞给我的,也是块铁片。"她从颈间扯出条红绳,坠着块和苏小棠、阿梨一模一样的铁片,在幽蓝火焰里泛着暗金,"原来原来我们都是"
"灶神之女。"男子替她说完,抬手时,三块铁片同时震颤,在三人胸前撞出清脆的响。
苏小棠感觉有热流从心口涌到指尖,玉簪的温度几乎要灼伤皮肤。
她深吸口气,将玉簪缓缓贴近火镜——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幽蓝火焰像活物般翻涌,在玉簪即将触到镜面的刹那,出近似龙吟的尖啸。
玉簪触及镜面的刹那,幽蓝火焰如被利刃劈开的浪,先是诡异地凝固成蜂窝状的焰纹,紧接着出濒临碎裂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