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棠踩着青石板往天膳阁走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方才灶神像转动眼珠的画面在脑海里闪了闪,她下意识摸向腕间的翡翠镯——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此刻正贴着皮肤烫,像块烧红的炭。
"小棠姐!"
急促的喊声从前方传来。
阿巧端着的食盒"哐当"砸在地上,蒸饺滚了满地,她鬓角的珠花乱颤,"厨房、厨房进人了!"
苏小棠的心跳漏了半拍。
赤焰归心羹的药材刚在砂锅里煨了三个时辰,那是她用本味感知连熬七日才摸到门道的新菜,汤头里融着南海珊瑚草的鲜甜、塞北红景天的甘苦,更关键的是——火灵说过,这羹能稳定她体内乱窜的火灵之力。
"守好东厢的冰窖。"她拽下阿巧腰间的铜钥匙塞过去,"所有药材分三层码放,最上面那层带金箔的罐子绝不能碰。"话音未落,厨房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混着粗重的喘息。
天膳阁的灯火突然全灭了。
黑暗里,苏小棠的指尖自动掐住掌心的银簪。
火灵的绒毛在她肩头蹭了蹭,幽蓝的光从间漫开,像撒了把碎星子。
她看清了——五个黑衣人蒙着黑布,为者手里拎着带倒刺的短刀,正往灶台边的紫陶砂锅探手。
"住手!"她喝声未落,短刀已划破砂锅的封纸。
药香混着血腥气腾起,苏小棠心口闷——那是她特意用三年陈蜜封的汤头,现在全漏了。
"小棠姐!"后厨帮工阿福举着烧火棍冲过来,却被黑衣人一脚踹在胸口。
他撞翻了案几,腌渍的梅子滚了满地,酸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苏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像擂在战鼓上。
火灵在她耳边低鸣,尾尖的火焰烫得她耳垂疼——这是催促她动用力量的信号。
可上回用了三成力,她躺了三天才缓过来;若用全力
"想保这破汤?"为的黑衣人扯下黑布一角,露出半张烧伤的脸,"等你成了死鬼,汤里的火灵之力自然归我们焚灶盟。"
"焚灶盟?"苏小棠的瞳孔骤缩。
《灶神录》里那行小字突然浮上来:"焚灶者,逆火之道,欲灭灶神血脉。"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小心火",原来不是诅咒,是警告。
火灵突然炸毛。
它从苏小棠肩头窜起,幽蓝火焰在半空凝成猛虎形状,獠牙咬向黑衣人持短刀的手腕。
那人惨叫着后退,刀"当啷"掉在地上,腕间赫然有条焦黑的爪印。
"退!"他捂着伤口吼了一嗓子,其他黑衣人立刻往窗口退去。
最后一个翻窗时,他扭头冷笑:"灶神之女又如何?
三百年前那老东西能夺火灵,我们就能——"
"砰!"
火灵的火焰裹着陶片飞过去,精准封住了他的嘴。
苏小棠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里,这才现后背全被冷汗浸透了。
阿福捂着胸口爬起来,阿巧举着烛台冲进来,烛光里,紫陶砂锅的裂缝正"滴答"往下淌汤,像滴着血。
她蹲下身,指尖接住一滴汤。
本味感知自动展开——酸涩里裹着焦苦,再没有从前那层绕着舌尖打旋的甜。
火灵蜷回她肩头,绒毛蹭了蹭她手背,像在道歉。
"去把值夜的弟子全叫起来。"苏小棠站起身,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沉,"把冰窖的锁换成三重铜锁,厨房前后门加岗,所有新菜的研制记录"她摸出怀里的虎符,陆明渊的体温还在上面,"暂时收进暗格里。"
阿巧捧着烛台的手直抖:"小棠姐,他们还会来吗?"
"会。"苏小棠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火灵在她掌心重新凝成小火苗,"但下回,我会让他们知道,想毁灶神血脉的人"她指尖的火苗"腾"地窜高,映得眼底亮,"得先过我这关。"
晨钟在远处敲响时,她摸出袖中被攥得温热的《灶神录》。
泛黄的纸页间,"焚灶盟"三个字被她用朱笔重重圈起,墨迹未干,像团烧不尽的火。
天膳阁的晨雾还未散尽时,苏小棠已站在演武场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