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敬开基祖婆。"她捧起青瓷碗,碗底还凝着细密的水珠。
碗里的八宝煨得透烂,火腿的咸、糯米的糯、柿饼的甜在热气里缠成一股,直往人鼻腔里钻。
大房的三儿媳站在廊下,翡翠镯子在袖中晃了晃,终究没敢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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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敬太奶奶。"第二碗递出时,苏伯年的水烟袋在石凳上敲了两下。
他眯着眼睛盯着那碗羹,喉结动了动——四十年前他娶亲那日,太奶奶也是用这陶瓮煨了八宝,红漆食盒捧出来时,整个苏宅的麻雀都围在檐下不肯走。
"三敬我娘。"第三碗放在最里侧的牌位前。
苏小棠的指腹蹭过牌位上"苏门杨氏"的刻痕,檀木匣里母亲的白隔着衣襟贴着心口,烫得她眼眶酸。
廊下突然响起抽鼻子的声音,是二房的小孙女儿,蹲在门槛边舔着嘴角:"阿娘,这糖糕比福来楼的甜。"
布完供菜,苏小棠转身时,二十余张八仙桌已坐得满满当当。
三儿媳捏着筷子尖,盯着碗里的八宝直犯怔——她昨日还托人去福来楼订了二十坛蜜枣,说苏家的春祭不能寒酸,此刻倒显得那蜜枣甜得腻,哪里及得上眼前这碗的半分滋味。
"都动筷子吧。"苏伯年的水烟袋没点,搁在膝头直晃。
他夹起一筷子糯米,米粒裹着火腿油光,咬下去的瞬间,往事"轰"地撞进脑子里:那年他在码头上当学徒,饿得眼冒金星,是后巷破庙里的杨氏端来一碗热粥,说"小棠他爹走得早,这碗算我借你的"。
原来这么多年,他早把那碗粥的味道,错记成了福来楼的蜜枣甜。
席间渐起响动。
二房的大郎扒拉着碗底,连掉在桌上的饭粒都捡起来吃;三儿媳的翡翠镯子磕在碗沿上,她也不躲,只盯着碗里嘀咕"怎么和我小时候吃的";最末座的小丫鬟捧着空碗,望着苏小棠腰间的银勺直咽口水——那勺子在晨光里泛着温黄,像极了当年在后院教她熬糖的杨妈妈别在围裙上的那把。
"你做的菜像极了你娘。"
苍老的声音突然炸开。
众人抬头,见最上的九叔公放下了筷子。
老人的手背上爬满老人斑,却把空碗捧得极稳:"五十年前,我在扬州盐商家帮厨,你娘跟着学颠勺,油星子溅在她手背上,她咬着牙说要让苏家的灶火,比盐商的金漆灶台还亮。"他转向苏伯年,"她承了棠火,便是苏家的人。"
祠堂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苏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却觉不到疼。
她望着九叔公斑白的鬓角,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最亮的灶前"——原来不是御膳房的鎏金锅,不是天膳阁的雕花案,是此刻祠堂里这些红的眼眶,这些攥着空碗不肯放的手。
"小棠谢九叔公,谢列祖列宗。"她弯腰行礼时,银勺撞在供桌角上,"当啷"一声清响。
三儿媳的翡翠镯子不知何时摘了,正往她围裙兜里塞:"那什么,我屋里还有半车宣威火腿,明儿让人给天膳阁送"
"三婶。"苏小棠直起身子,眼角还挂着泪,笑意在脸上漫开,"往后苏家的灶火,我守着。"
暮色漫进祠堂时,最后一盏烛火刚添上灯芯。
苏小棠捧着空陶瓮走出院门,夜风吹得她鼻尖凉。
她仰头望向夜空,月牙儿像枚银勺挂在云边,忽然就笑出了声:"娘,我做到了。"
"苏掌事。"
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转身,见穿墨绿官服的门房捧着个红漆木匣,匣上"礼部"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方才有人送来请帖,说礼部尚书明日要亲自来天膳阁"
苏小棠的手指轻轻抚过木匣上的云纹。
远处祠堂的灯火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出一片摇晃的暖光,像极了当年母亲在破庙搭灶时,灶膛里跳动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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