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没听出话里的讥讽,只笑着应下。
等她抱着空铜盆出去后,苏小棠又在库房转了一圈。
暮色透过窗棂爬进来,照在那坛"冰焰莲子"上,封泥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极浅的指痕——有人在她查库时,隔着门看过。
她摸了摸烫的右眼,金纹不知何时已缩回腕间。
窗外传来小太监们收工的吆喝,御膳房渐渐静了。
苏小棠站在库房门口,望着天边最后一丝霞光,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另一种节奏——那是有人在暗处搓手的声音,是阴谋即将破土的动静。
"来了。"她对着暮色笑了笑。
掌心的金纹轻轻一跳,像在应和她的期待。
深夜的御膳房静得能听见虫鸣。
更夫敲过三更后,库房角落的青砖墙突然出极轻的"咔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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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黑影从墙缝里钻出来,裹着件洗得白的厨役服。
他左右张望了片刻,摸出怀里的铜钥匙,手却在碰到冰焰莲子坛时顿了顿——坛身似乎有什么东西硌着,他低头凑近,却什么都没看见。
黑影舔了舔嘴唇,颤抖着揭开坛盖。
更漏在御膳房外敲过三更二点时,库房角落的青砖终于出细不可闻的松动声。
小厨役阿福缩着脖子从墙缝里挤出来时,后颈还沾着墙灰。
他偷眼往窗外瞄了瞄——御膳房的灯笼早灭了,只有月亮在瓦当上投下冷白的光。
手心里攥着的铜钥匙硌得生疼,这是他花了半吊钱从杂役老周那里换来的库房备用钥匙。
张德全公公说,只要把那坛冰焰莲子换成普通莲子,就能拿到五两银子,够他娘抓三个月的药。
"就碰一碰,就碰一碰。"他念叨着,踮脚摸到最里层的陶坛。
指尖刚触到坛身,腕间突然传来刺痒——像是被蚂蚁啃了口。
他慌忙缩回手,借着月光一看,手背竟浮起细密的青纹,像爬了只绿的蜈蚣。
"阿福哥这是在碰什么宝贝?"
清冷的女声从身后炸响。
阿福惊得撞翻了身后的米缸,糙米哗啦啦滚了满地。
他转身时膝盖磕在案角,疼得直抽气,却见苏小棠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月白裙角沾着点灶灰,眼尾那抹淡金纹路在暗处泛着微光。
"苏、苏掌事!"阿福声音颤,额头瞬间沁出冷汗,"我我来找前日掉的汤勺!"
苏小棠没接话,只抬了抬下巴。
阿福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手背——青纹正顺着血管往小臂爬,在月光下亮得刺眼。
他"扑通"跪在地上,膝盖压碎了几粒糙米:"掌事饶命!
是张公公逼我的!
他说要是不换,就把我娘扔去浣衣局!"
"换什么?"苏小棠向前走了两步,靴底碾过糙米出细碎的响。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
从撒下显形散的那一刻起,她就在等这条鱼咬钩。
阿福抖得像筛糠:"换冰焰莲子张公公说,只要把御赐的那坛换成普通莲子,皇上喝了羹就会"他突然噤声,喉结动了动,"就会觉得没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