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福。"她对学者使了个眼色。
门被轻轻推开,卧底阿福猫腰进来,腰间短刀还沾着星点血渍:"姑娘,教派残余要在三日后夜里子时,于城郊废弃的天济寺举行祭祀。"他从怀里掏出张染血的纸,"这是他们的密信,说要召唤伪灶神降临。"
纸页展开,上面的朱砂字迹还带着湿气。
苏小棠的指尖在"伪灶神"三个字上顿住——那是教派用毒火和血祭伪造的神明,与她梦中那个带着稻花香的灶神,隔着云泥之差。
"这是最后机会。"阿福声音紧,"他们这次调集了所有精锐,连藏在南境的护法都回来了。"
"也是我面对命运的时刻。"苏小棠突然笑了,她将符文收进贴身小囊,指腹隔着布料碰了碰,"若三枚符文是解开契约的钥匙,那我就在天济寺,亲自问问所谓命运,敢不敢接我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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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备马。"阿福转身要走,被她叫住。
"等等。"苏小棠扯下腕间的银铃铛,"把这个给陆明渊,就说我要带他送的那把匕。"
阿福点头离去时,窗外的月光正好漫进窗棂。
苏小棠望着案头那本《神厨志》,封皮上"天膳阁"三个新写的字还未干透。
她伸手摸了摸,墨迹沾在指腹,像极了老厨头当年教她颠勺时,沾在她手背上的灶灰。
"吱呀——"
门被推开时,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陆明渊的脚步声很轻,带着点檀香,混着铁器特有的冷味。
"听说你要匕。"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哑,"这把淬了避毒散,刀鞘刻了稻穗纹。"
苏小棠转身,看见他掌心躺着把匕,月光从刀身划过,映得稻穗纹路亮,像极了她梦中那片抽穗的稻田。
陆明渊的指尖在刀鞘上轻轻一推,淬过避毒散的匕便滑入苏小棠掌心。
刀身凉得刺骨,可稻穗纹路却像被月光焐过,贴着她虎口的位置微微烫。
她抬眼时,正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是比檀香更沉的关切,却被他用散漫的笑掩了七分:"天济寺后墙第三块砖松,阿福在那留了绳梯。"
苏小棠捏紧刀把,指节因用力泛白。
三日前在书斋翻《幽冥录》时,她还在想"命运"二字该是怎样的重量,此刻却觉得那重量正顺着刀身往心口钻——是陆明渊深夜磨了半宿的刀,是阿福身上未干的血渍,是城郊百姓藏在瓦罐里的半块炊饼。"若我回不来"
"不会。"陆明渊打断她,抬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
他的拇指擦过她腕间光纹,那抹淡金色的印记突然亮起,像被什么点燃了似的:"你闻得到稻花香,就分得清人间烟火的真与伪。"
这句话像颗火星,"轰"地炸开在苏小棠胸腔里。
她想起老厨头临终前塞给她的《神厨志》,想起第一次用本味感知时,鼻尖萦绕的抽穗稻子的甜;想起被毒火烧成焦土的村庄里,那个攥着黑炊饼哭的小女孩——原来所谓"命运"从来不是枷锁,是要她替这些烟火气,守住最本真的甜。
"我走了。"她把匕插进腰间暗袋,转身时被陆明渊拉住手腕。
他往她手心里塞了颗糖,是她从前在侯府当粗使丫鬟时,总蹲在厨房后窗偷的桂花糖。
糖纸窸窣作响,混着他低哑的声音:"回来吃我煮的酒酿圆子。"
苏小棠捏着糖转身,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陆明渊望着那道影子消失在巷口,指尖还残留着她腕间光纹的温度。
他摸出怀表,指针正指向亥时三刻——还有两个时辰,天济寺的祭祀就要开始。
三日后的夜像泼了墨的布。
苏小棠贴着天济寺后墙摸过去,霉味混着香火灰直往鼻子里钻。
她摸到第三块松砖,果然触到粗麻绳的毛刺。
攀上墙时,腰间匕撞在砖缝上,出极轻的"叮"。
她悬在半空中顿了顿——墙内没有动静。
落地的瞬间,她闻到了血味。
不是新鲜的腥,是陈在泥里的锈,混着某种甜腻的花香——是教派特有的毒火香。
苏小棠眯起眼,月光透过残损的飞檐漏下来,照见满地焦黑的花瓣。
祭坛在大雄宝殿中央,三尊佛像早被砸成碎片,取而代之的是用鲜血画的六芒星,中央摆着两枚符文——一枚泛着青铜的冷光,一枚裹着暗红血渍,与她贴身小囊里的金纹正好构成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