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屿最后还是知道了关于善款的真相。
周五那天下午他来医院给蒋建国办出院手续,在窗口等待的空当,他看着里面正闲聊的两个小护士,便随口问了一句:
“请问,你们能帮忙查下给蒋建国捐助善款的爱心人士都是谁吗?”
两个小护士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有齐刘海的小姑娘笑着问他:“你是谁?问这个做什么?”
医院里闹哄哄的,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大都是病人家属,他们或满面愁容或如释重负。有的人提着饭盒一脸疲态的往病房里走,有的人一手捧着大束鲜花一手提着果篮,脚步轻快的往走廊深处走去,有的人蹲在病房外把头埋在膝盖处,肩膀抖动着传出压抑的哭声……
人间百态在医院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有人从窗口经过时不小心挤了蒋屿一下,他扭过头去,是位抱着小孩儿的中年妇女。两人对视了一瞬,蒋屿看到她眼球有些充血,上面布满了红血丝。
看到蒋屿看过来,女人疲惫的笑了下,眼角积起层层皱纹,她说:“不好意思啊,小帅哥,没撞疼你吧?”
“没。”蒋屿摇了摇头,又把视线投回窗口里。那个女人“哦”了一声,在他旁边停留一会儿便离开了。
蒋屿没在意,接着回答小护士的问题,“我是蒋建国的儿子,听说有人给我爸捐钱,我想谢谢他们。方便的话能告知一下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这时候,出院手续也办好了,医生把单子递给他,“你是蒋建国的家属吧,手续办好了,再住院观察两天,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蒋屿接过后谢了医生。
医生推了推眼镜,抬眼看着他说:“别问是谁捐的款了,这种信息是要保密的,以防对双方的生活都造成无法预料的影响。”
“你想表达感谢的话我们可以替你传达,也希望你今后在碰到有人需要帮助的时候能伸出援手,把爱传递下去,就足够了。”
听了医生的一番话,蒋屿很受触动,他点了点头表情认真道:“谢谢医生,我记下了,麻烦您了。”
医生朝他欣慰的笑了一下,有人从身后挤过来要办手续,蒋屿便侧身让他过去,随后就朝蒋建国的病房走。
还没走两步,有熟悉的声音从窗口里飘出来,飘进他的耳朵里。
是那个齐刘海的小护士,她“咯咯”笑着和旁边另一位小护士说:“不过当时那个来捐钱的男生好帅啊,早知道要下联系方式了,这几天都没见他来!”
“别犯花痴了,被咱护士长听到又要骂你。”
两人的声音逐渐微不可闻,蒋屿也停下了脚步。
捐钱的男生很帅,而且还是前几天来的。
这两个信息凑到一起,让他不得不联想到了蒲景言身上。
蒋屿本想直接打个电话问清楚,但又怕猜错了会弄得双方很尴尬,好像是他故意旁敲侧击让蒲景言捐钱给他一样。
不行不行,得想个更稳妥的办法。
走廊里人来人往,人流量很大,他停下的这几秒被好几个人撞到。于是他穿过人群朝着放置充电宝的角落走去,手续单拿在手里有些碍事,他折了几下就往外套的口袋里放。
手指刚伸进口袋,蒋屿便觉得不对劲。
他把口袋翻过来只看到几块破布条垂挂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口袋已经被人用利器割破了,但好在没放什么贵重的地方,就是丢了一张100元纸币和两颗牛奶糖。
纸币是蒋建国给别人送货,一个老人家给付的钱,但现在大家基本都用手机付款了,这100块钱纸币拿着也没啥用,蒋建国就拿出来让蒋屿买盒饭的时候用。
而那两颗奶糖是蒋屿心情压抑烦躁时候的“良药”,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吃几颗糖就好了,比什么都管用。
看着被割破的口袋,蒋屿心里闷闷的,他回想了刚刚和别人擦肩而过的画面,细想之后他觉得有一个人的嫌疑最大——那个抱孩子的中年妇女。
那个女人接触他的时间最长,而且一直把孩子抱在身前,另一只手藏在后面完全可以做一些小动作。
本想着去调取监控查明真相,但他眼前又浮现了那个女人疲惫的脸,如果真的是她…她还带着那么小一个孩子,看起来挺可怜的,万一再牵扯出对方更多偷窃行为,免不了要被关一段时间。
“唉。”蒋屿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次算了吧。”
但这种偷窃行为并不能因为对方可怜便毫无底线的纵容,下次再被他碰到,他一定要把人扯到警局去自首。
把折好的手续单放到另一个口袋,蒋屿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
他向工作人员询问过后,就朝着走廊尽头的监控室走去,边走边推算着上次蒲景言来的时间。
翻出两人当天的聊天记录,又大概估算出司机来送营养品和蒲景言来病房的时间,大致范围确定后,他抬手敲响了监控室的门。
一位身着制服的中年男子打开了门,表情警惕。
“有事?”
蒋屿尽量做出一副丢了东西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有些急切的问:“你好,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丢了,能查下监控吗?”
“失物招领处找了吗?”
“找了,没找到。请您帮我调下监控吧,这个东西对我真的很重要。”
说着说着,蒋屿向来冷淡的音调居然染上一丝哭腔,眼眶也跟着发红,连他都不免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
看他不像演的,中年男人没想太多便开门放他进来了。
“丢了什么?什么时候丢的?”
“丢的结婚戒指,丢好几天了,这段时间忙着照顾我爸就没顾着找。我记得8号上午我还戴着呢,但我翻了9号拍的工作照,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