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年,蒲景言确实谈过一段恋爱,不过很短,只有不到三个月,对象就是贺延年。
在校医室贺延年以压倒性的气势两手撑在蒲景言身体两旁,俯身笑着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和我试试。”的时候,他确实有过一瞬间的心动,于是便同意了交往。
最开始两人和别的小情侣一样,下课没事就凑在班级门口栏杆边上聊天。
他们两个不在同一个班级,教室刚好是走廊的两个尽头,但贺延年每节课下课都会“千里迢迢”跑过来找他。
蒲景言的位置在第五排靠窗,有次下课他看着窗外发呆,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贺延年还没来找他。就当他认为贺延年不会来了的时候,那张熟悉的脸突然凑到窗户边,吓了他一大跳。
贺延年看到他被吓到,还恶作剧似的吐了吐舌头,打开窗户弯腰笑着靠近他说:“蒲景言,你怎么那么可爱。”
蒲景言顿时羞红了脸,他装作生气了趴在桌子上不理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动静,上课铃响了起来,他以为贺延年走了就赶忙抬头往外看。
没曾想贺延年还站在窗户边看他,目光专注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深情。他向来只在贺延年脸上见过纨绔子弟的不正经和玩世不恭,没想到这种表情还会出现在他脸上。
蒲景言有一瞬间的失神,但贺延年已经调整好表情,他冲蒲景言眨了眨眼,嘴巴比了个口型说:“喂,蒲景言,我好喜欢你。”
接着又大声说:“好好听课,放学我来找你。”
蒲景言简直脸都要红到脖子根了,他讷讷的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后桌的小胖子趁老师没来,戳了戳他问:“景言,你和贺延年什么关系啊?他天天拽的不得了,怎么对你那么好?”
“啊?”蒲景言没想到两人暗戳戳的互动还是被人看出了端倪,于是慌乱中他随便编了句谎言:“我们爸妈是朋友,所以…所以他比较照顾我一点。”
说完他自己都不信,但小胖子好像觉得这话挺靠谱的。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很多人还不知道什么是同性恋,也几乎没人会想到蒲景言和贺延年是那种关系。
“哦。怪不得呢,之前我见过有人不小心踩了他的鞋子,他直接把鞋子脱下来砸别人身上,让那人给他丢掉。然后他就坐一边等家里司机给他送鞋来,拽得不得了!嘘!先不说了,老师来啦!”
小胖子噤了声,蒲景言也把头转了回去。
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枯燥的讲着公式,蒲景言这节课已经预习过了感觉没什么难度,再加上家庭教师也给他补过课,于是他就托着腮看着讲台发呆。
他想贺延年居然是这种人吗?他是初三转过来的,对之前贺延年的“光荣”事迹根本不了解。但听小胖子这么说,贺延年在学校应该是校霸这种人物,但平常两人的相处蒲景言觉得他还挺温柔的,就是偶尔说话做事有些霸道。
但家庭条件优渥下,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贝疙瘩,专横霸道一些倒也常见。
放学后,蒲景言坐在座位上把桌上的书本收拾好,又带上了老师布置的作业。蒲景言上的是国际学校,从小学开始就是全英文教学,连数学都是用英语命题,但因为平常上课老师基本上说的也是英语,所以他做起题来并不会觉得吃力。
刚装好作业,有人在背后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蒲景言以为是小胖子要继续和他讲贺延年的事情,于是转头准备拒绝。
“抱歉,我不想…”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根食指戳到了右脸颊,他一惊看到的却是贺延年的脸。
“你不想干嘛?”贺延年收回手指笑吟吟的看着他,“不想和我一起回家了?”
蒲景言摇头笑了笑说:“你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
“当然是想你了呗。”说完,还凑近蒲景言的耳朵吹着气说:“好想亲亲你,抱在怀里亲。”
蒲景言被这露骨暧昧的话惊得四处看了下,幸好班里本来人就少,一放学更是跑的没剩几个了,剩下的几人也都在收拾东西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刚松一口气,下巴被人捏着固定住他四处张望的脸,耳垂一热,酥酥麻麻像过了电流一样。
艹!贺延年含住了他的耳垂,还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蒲景言一下站了起来,但因为全身还酥麻着,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回椅子上。还好贺延年扶住了他,否则也太丢人了。
“快走吧。”他没敢看贺延年玩味的眼神,背着书包就往外走。
两人并肩往校门口走去,一路上凡是碰到的同学看到两人均是一脸惊讶,他们讶异一向傲慢冷漠的贺延年怎么对着身边这位从未见过的漂亮男生献殷勤。
贺延年也察觉到旁人的目光,但他的眼睛一刻也没从蒲景言脸上移开,对于旁人他不屑于分出哪怕一秒的眼神。
到了门口,两家的司机均是等候多时,分别前贺延年捏了捏他的脸蛋说:“晚上见蒲景言,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嗯。”蒲景言看到校门口的其他学生们依然好奇的打量着自己,于是他只是敷衍的点点头就上了车。
倚靠在椅背上,他抬头看着星空顶发呆。
贺延年对他很好,他知道,他对贺延年也是有好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虽然贺延年说他就是小时候在河边救自己的人,长相也相似,但从小胖子口中得知的贺延年却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小时候救他的小哥哥虽然一直臭着一张脸,说话语气也不好听,但能让人感觉到他是一个善良的人。
但…但贺延年不是,贺延年像一条冷血的蛇,他喜欢谁就对谁好,一旦不喜欢了,那人就会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毫不留情的丢掉,再也不会看一眼。
揉了揉眉心,蒲景言不愿再细想,等他捋顺思路后,他或许会和贺延年主动聊一聊——分手的事情。
父母在外应酬没回家,蒲景言坐在偌大的餐厅里吃阿姨给他做的营养餐,喝完最后一口鱼汤,他看了眼挂钟,六点了。
国际学校一般不会安排晚自习,但由于快到上学期的期末考了,家长和学校还是比较重视的,因此学校在最后一个月安排了两个小时的晚自习,从七点上到九点。
蒲景言吃过饭不想呆在房间里坐着,于是他起身走到外面的小花园里走了一会儿。这个季节正是梅花开得正好的时候,一簇一簇粉紫色的花抱团挤在枝头,蒲景言凑近了去闻,是清幽淡雅的香。
想到贺延年说晚上有惊喜要给他,他盯着眼前的梅花看了一会儿,微微叹出一口白气,被冷风裹挟着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