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吴晓梅喝了三四杯酒已经醉的不像样了。她一边揽着蒋屿,另一只手拉着蒲景言的手,让两人以后好好相处,千万不能吵架,如果吵架了,就让蒲景言告诉她,她会好好训蒋屿一顿。
虽然蒋屿也喝了不少,但索性还算有一丝清醒,他捏了捏吴晓梅的手臂,嘴里有些含糊的说:“妈,你喝醉了,让我爸接你回去吧啊,我给他打个电话。”
说完,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他爸蒋建国打电话。吴晓梅没理他,把揽着蒋屿的手臂放下来,转而两只手握住蒲景言的,给他絮絮道,“小言啊,你是天上的菩萨下凡吧,真是我们家的救星…”
蒋屿瞥了手拉着手话家常的两人,又收回视线。电话接通后,他起身走到一边。
“爸,你送完货了没?把我妈接回去吧,她喝醉了。”
“行,我等会儿把我妈送下去,你就不用在门岗登记了,嗯,我知道你没带身份证。好,就这样吧。”
对于为什么他会和他妈一起在蒲景言家,他大致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挂了电话。
把手机摁灭又放回裤兜里,蒋屿走回去坐在吴晓梅身边,他用胳膊碰了碰还拉着蒲景言的手絮叨个不停的吴晓梅。
“妈,别聊了,我爸马上就到。”
吴晓梅听了这话,撇撇嘴转过头来,“臭小子,想赶你妈走呢!你不想和我呆着,人家小言可没说不愿意!真是男大不中留咯。”
看两人像闹别扭的俩小孩儿一样,蒲景言没怎么喝酒,他算是这房间里最清醒的人了。于是他安抚的拍了拍吴晓梅的手说:“吴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然就在这里住下吧。”
吴晓梅听了还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蒋屿率先开口了。
“妈,明天景言还要早起上班,你别打扰他休息了。”说着,他架起吴晓梅的肩膀,扶着她慢慢站起来,“我爸快到小区门口了,我带你过去。”
吴晓梅听了这话,也没再说什么,泛着酒后红晕的脸上又扬起笑容,她被蒋屿扶着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回家咯!今晚得谢谢小言,姨好久没喝的那么开心了!”
蒲景言愣愣的站在旁边,看着蒋屿架着吴晓梅往门口走。
刚刚蒋屿叫他什么?景言?
他没听错吧?之前蒋屿甚至都没叫过他的名字。
有股难言的奇妙感觉在蒲景言血管里奔腾叫嚣着,他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
“哎,屿哥等我一下,我也送吴姨下去。”
坐着电梯下楼,电梯里除了吴晓梅还在和两人讲着在乡下的趣事,另外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蒋屿是听多了,每次吴晓梅喝醉,翻来覆去说的都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邻里八卦,他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
蒲景言是完全没听进去,他还回味着蒋屿刚刚喊得那声【景言】,在电梯里忍不住偷瞄了他好几眼,但蒋屿完全没发现,他扶着吴晓梅身体稍微倾斜的站着,目视前方。
到了门口,蒋建国开着小货车已经到了,看着从小区里走出来的三人,他忙打开空调下车迎了上去。
海城最近的天气怪得很,才六月中旬,天气就闷热到人站在外面一会儿就能拧出来水,像被水浸透的海绵一样。
蒋建国穿了个雾霾蓝的t恤,因为不舍得自己在车里吹空调,衣服已经被汗浸湿,在身前背后晕染出一大片更深的蓝。
“哎,我扶着她就行,蒋屿你们先回去吧。”
蒋建国从两人手里接过吴晓梅,看到站在一旁的蒲景言,他想这应该就是吴晓梅经常在家里提到的那位心善的小少爷了。
“你就是景言吧。”蒋建国脸上堆满笑容,脸上的皱纹看起来都生动了几分,他不善言辞只讷讷的说了句,“谢谢你啊,哎,今晚实在是麻烦你了…孩他妈酒量不好。”
“没事的!叔叔,一点也不麻烦。”蒲景言赶紧喊了声叔叔,然后解释说是今晚大家都开心,不免喝的多了点,不碍事的。
小货车的身影消失在花园路街道的拐角处,两人没再停留,转身往小区里面走。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蒋屿没有像之前那么沉默不发一言,表情也和缓了不少。
蒲景言和他并肩走着,转头看他。在月光的辉映下,蒋屿的眉眼罕见的沾染了几分温柔。他看的呆了,直到蒋屿察觉转过头也看向他。
两人对视了几秒。
蒋屿开口:“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鬼知道和蒋屿对视的那几秒,他的心脏跳的快到什么程度,吞了吞口水。在酒精和月光下绝佳的氛围感的蛊惑下,他大着胆子朝蒋屿靠近了一步。
“没啊。”
很好,蒋屿的脸上并没有显现出厌恶。
他又凑近了些,直到蒋屿的呼吸在他耳边清晰可闻,他微仰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蒋屿说:“屿哥,你发现了吗?今晚的月色真美。”
语毕,心跳声震如擂鼓。
蒲景言,你今晚吃饭是把熊心豹子胆也一起拌着米饭吃了吗!那么明目张胆的表白!你忘了吗!他可是直男啊!
蒲景言仅存的理智在叫嚣,但他已经听不见了,他眼里只有蒋屿,耳朵也只能听到他的回答。
蒋屿看着凑近的蒲景言,听着他嘴里说出的【今晚的月色真美】,他的表情只有茫然。
虽然喝醉了反应力思考力都迟钝了很多,但他还是感觉两人离得太近了,蒋屿用手把蒲景言推开,看了看天上悬着的那轮圆月说:“美吗?和之前的月亮有什么区别?”
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前走去,细看还能发现他的脚步有些虚浮。
蒲景言站在原地,他望着蒋屿离去的背影,又羞又气,捂着发烫的脸蹲到地上,他在心里愤愤道,蒋屿!你不费吹灰之力就伤透了一位纯情少男的心!给我等着!
蒲景言这顿气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晚餐时间。
一觉醒来,蒋屿的酒劲儿已经过了,态度也恢复到往常两人相处的状态——互相看不顺眼的“陌生人”。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好似一场梦,蒲景言觉得那声【景言】或许只是自己喝了酒臆想出的根本不存在的美好幻听。心里酸胀的难受,蒲景言想明明蒋屿也可以很温柔啊,但为什么清醒后又恢复了那么冷冰冰的一张面瘫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