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卿紧紧握住他的手,温声?道:“莫怕,朕在你身边。”
向晚感受到身边的温度,忍不住贴近了几分,正好御膳房的人端了粥进来,谢瑶卿自然而?然的接过,先?自己尝了一口,温度正好,而?后扶起向晚的头,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的喂给了他。
向晚断断续续的吃了一碗粥,终于又有了些力气去抵抗源源不断的,潮水一样的痛楚。
他半昏半醒,只紧紧揪着谢瑶卿的手,将自己的嘴唇咬得血流不止。
谢瑶卿曲起食指,撬开他的牙关,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牙齿间,一言不发的承受着向晚的撕咬。
鲜血从?她手指上汩汩流出,谢瑶卿不为所动,只是温柔的望着向晚。
守在床尾的男医忽然惊喜的叫喊出来,“凤君!您再加把?劲,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
向晚迷蒙间也听?见了这?句话,他缓缓深吸一口气,憋着劲,用力的冲着谢瑶卿的手指咬了下去。
谢瑶卿似乎听?见一声?清脆的嘎嘣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手指被他咬断了。
巨大的疼痛从?她的指尖传来,谢瑶卿眼前发黑,一阵眩晕。
她想,应该用过午膳再进来的,这?样孩子至少能见到一个威武英俊的娘亲。
男医欣喜的将孩子用柔软的棉布包裹起来,头一件事便是向谢瑶卿道喜,“恭贺陛下,喜得贵女。”
谢瑶卿下意识的,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低头看向襁褓。
那是小小的一团,有?着娇嫩柔软的粉红肌肤,五官间隐约有几分她与向晚的影子,只是都紧紧的皱在一起,像只挤眉弄眼的小猴子,脑袋上顶着浓密柔软的胎毛,谢瑶卿曲起食指,用指节小心翼翼的蹭了蹭她的额头,那个?小家伙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咂着嘴巴用脸颊贴上了谢瑶卿的手指。
谢瑶卿几乎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触感,她只是在那一个?瞬间明白了?一件事,这世上终于也有?了?一个?同她血脉相连的人了。
小家伙似乎很活泼好动,才刚刚落地,便?伸出?两只像盛开花朵一样的消受,抓着谢瑶卿的手指玩。
谢瑶卿束手束脚的抱着她,只觉得哪怕是把传国玉玺放到她怀里?,她也不会又这么手足无措。
谢瑶卿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逐渐舒展开的五官,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微微蹙起眉,问起身边的男医,“她怎么不哭呢?不是说小孩出?生第一件事便?是哭吗?”
那个?小东西像是能听懂她的话一样,闻言竟不满的在她怀里?拱了?拱,像是反驳她的疑问一样,她不仅不哭,反而?咧开嘴,发出?一声声清亮悦耳的小声。
谢瑶卿甚至被她吓了?一跳,她手忙脚乱的把她捉到怀里?搂紧,挑眉看着怀里?的小家伙。
接生的男医笑?吟吟道:“有?陛下和凤君这样一对天造地设的妻夫,这个?孩子是来世上享福的,这一生有?数不清的快乐事,这不一见到陛下就开始笑?了?吗?”
谢瑶卿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声音有?些?感慨,“是是这样的,她来世上就是要无忧无虑、快乐健康的长大。”
她静静的望着那个?孩子,却在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
她绝不会让她的孩子像她一样长大,她绝不会让她的孩子生出?像她一样的心疾,她的孩子要平安健康的长大,长成一个?健康又快乐的孩子,长成一个?合格又负责的太女,长成一个?强大又自信的帝王。
她低下头,望着那个?孩子肖似自己的琥珀色眼眸,轻声道:“从今往后,朕不会让你流泪哭泣的。”
谢瑶卿看够了?孩子,男医们已经将向晚身下浸满血水的被褥换下,也为向晚处理?好了?创口,仔细涂了?一层止血的药粉,用洁净的细棉布包裹起来,还为他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纯白布衣,扶着他倚着软枕歪歪斜斜的靠在床头。
他小口小口的喝着老参鸡汤,苍白如金纸的两颊上终于缓缓浮现出?几分红润的血色,他额头仍然满是汗水,乌黑的长发被汗水打湿,粘结在一起,乱糟糟的贴在脸颊上,他艰难的撑着身子,笑?着望着谢瑶卿。
他只以为谢瑶卿是刚进?来的,于是小声又无力向谢瑶卿问:“这血腥气这么大,陛下怎么来了??”
说罢他有?些?难堪的扭过身子,不想让谢瑶卿看见狼狈不堪的自己。
谢瑶卿却捧着他的脸,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你为朕诞下皇女,是朕的功臣,也是大周的功臣,朕得好好看看你,看看你为朕吃过的苦,朕要牢牢记住今天你的样子,这辈子也不能忘。”
男医们正要七嘴八舌的告诉向晚谢瑶卿陪他渡过了?最艰难的产程,却被谢瑶卿挥手制止了?,谢瑶卿小心的搂着孩子,在他身侧坐下,掖好襁褓,将小家伙的脸露出?来,让她好好见一见自己的生父。
谢瑶卿不以为意道:“战场上血腥气难道不比这里?重?你是为朕生的孩子,为朕流的血,朕怎么不能进?来了??”
向晚并不和她争论,满心满眼只有?那个?孩子,那一团小小的血肉,冲他露出?一个?甜美微笑?的小团子,竟是从他腹中生长出?来的吗?
向晚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小家伙并不排斥,反而?很亲近的捉着他的手蹭了?蹭。
向晚高兴得抓住谢瑶卿的手摇了?摇,“陛下您瞧,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