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完口水,又用那只手去牵蔚椋的手,大家一起糊一手口水,然后带着人依在凭栏上,往外眺望。
容子倾吹着夜风,小声道:“谢谢你的定情信物,蔚椋。”他勾勾手指,斜眸轻笑,“我真的很喜欢。”
“那我们就算是,定情了。”
蔚椋跟着容子倾一起凭栏,耳边拂过容子倾的声音,他的脖颈泛起淡淡的粉色,应道:“嗯。”
小情侣手拉着手,安静地倚在栏杆旁。
楼下人流如织,远方万家灯火,还能见到有两个卖符箓、丹药的摊主一边修炼,一边守着摊位叫卖。
修真界,也有修真界的人间百态,日晓月落。
容子倾忽然感慨:“好像……我还从来没这么好好看过云水界。”
他侧头问蔚椋:“你有仔细看过云水界吗?”
蔚椋哪怕现在都没在看云水界,视线随便往哪儿一放,神识全挂在容子倾身上。
“不曾。”他答道。
容子倾想想也是,蔚椋就不是会闲的没事,去看山看水的性子。
其实容子倾也不是。
他虽然是条咸鱼,生活的某些方面十分摆烂,但本质上他依然被现代快节奏的风气所影响,哪怕做着自由职业,也没有闲暇去仔细看看世界。
不论是穿越前的蓝星,还是穿越后的云水界。
容子倾深深吸了口气,放松地瘫在栏杆边上,广袖探了出去,像是旌旗一样被风吹起猎猎细响:“……那就陪我看一会吧。”
筑基期的视力已能让容子倾望得很远,几乎不被物体阻拦的地方,都能囊括进他的视野里,而视野所触及不到的地方,还可以用神识覆盖。
修士所见的天地,更加广袤。
容子倾依然不习惯自己成为筑基修士,脱离肉。体凡胎的事实。
就好像大学毕业那年,一个恍惚,踏出校门,他就再也不是学生,而成了个社会人。
身份变了,心态还没那么快转变。
他也依然不太习惯自己,已经彻底成了云水界的一份子。
哪怕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上辈子的容子倾一百年也未能回去,他就是……回不去了。
容子倾看着远方的明月,洁白如雪,交光清夜。
在没有洞天日月的普通环境里,云水界的月亮与蓝星上的毫无区别。
容子倾转头看向蔚椋,这才发现身边的人始终看着自己,他向蔚椋身上靠了靠,道:“在我家乡那里,夜晚啊,明月啊……都是很美好,又很忧愁的东西。”
蔚椋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容子倾的肩膀上,而另一只手,仍旧与之十指相扣。
他轻轻地接话,道:“会静夜思?会深夜衣哞?”
容子倾笑了声:“我上辈子到底给你喂了多少网络用语?对啊,会深夜emo,会静夜思……”他仰头轻叹,“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酒楼的灯笼或是远方的明月投入他的眸中,像是摇曳的星火:“也会觉得万家灯火里,没有一盏是属于我的。”
容子倾趴在栏杆上,人伏得有点低,发顶正好露在蔚椋的眼底,冷峻剑修望了那一头软发许久,鬼使神差地伸手,地摸了一把毛茸茸的刘海。
“你想家了,容子倾。”蔚椋道,语气依旧淡淡的,但又像是带着一点点的叹息。
他知道容子倾经常想家,一直一直很想。
容子倾拥有很细腻的情绪,很深刻的感知,很聪明,也很容易流泪,很容易受伤。
被抚摸的筑基修士头顶暖了下,耳朵又红了点。
毕竟容子倾觉得,他自己怎么说也是个二十四岁的、人高马大的男人,被对象在外面摸了头,总归有点丢人,但他的身体也像是突然诚实了起来,没忍住自发地拱了拱蔚椋的手。
……别说,被摸摸头的滋味,还挺好的。
就像被当成了个小孩子一样。
他蹭着蔚椋的手心抬起头来,眼眸很亮,里面星光闪闪:“但不是每个有关月亮,有关夜晚的故事,都是悲伤的。”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栏杆上比了个“人”字,然后指尖溜达了几步,道:“只要加上奔跑的动作。”
蔚椋也听过这样的故事,毕竟上辈子的容子倾和这辈子的容子倾,所喜欢的故事,所拥有的知识库始终是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