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是半身。
容子倾只剩下一半了。』
爆炸的剧烈程度,让容子倾只是隔着回忆观看,都感到心惊胆寒。
近距离的高密度爆炸,爆发出比小金人身上更为恐怖的刺眼光芒。
强光过后,满地狼藉,仙宫的穹顶化为废墟,就连阵法也被炸出几个缺口。
哪怕是之前蔚椋与封应在折梧宫大战的那回,也没有这样的动静。
小金人更是肉眼可见地缩水了……是真的只剩下一半了。
#嘶,这回真幻痛起来了!#
他上辈子这是拼了命,也要把闻千寻给炸死啊!
以蝼蚁之身,挑战比自己强千倍万倍的大能,也用一个炮灰的命,试图撼动天道之子的命数。
是的,只能这样了。
上辈子的容子倾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蔚椋也那么热切地凝视过他,不知道蔚椋所爱的不是闻千寻,蔚椋的这一劫,不单单是情劫,而是这人从小到大,一路走来的无数过往、无数经历,堆积成的唯一一条道路。
上辈子的他只以为,闻千寻若是死了,或许蔚椋便不必填阵,又或是闻千寻受伤无法进入阵法,这一个剧情点就会直接跳过。
他原本可以给闻千寻一个很好的成长,很好的结局,他也确实在另一篇文里给到了,而眼前的闻千寻,眼前的蔚椋,就成了……错误。
不知道是谁的错,却千错万错,走到了这个必死的节点上,无可转圜。
他是作者,是创世者。
但进入这个小世界后,也只是平平无奇的,被命运洪流所淹没的芸芸众生之一。
爆炸过后,场面立时混乱起来,颜以则飞速立下剑阵,为闻千寻施展治疗术,封应和虞醉归当即向容子倾发动攻击,全被蔚椋挡了回去。
蔚椋在文里是五人小队的战力第一,哪怕魔尊封应,也因为分身的修为不高,而没有他战力无匹。
但当下的蔚椋已成了个没有剑的剑修,怀里捧着软肋,双拳难敌四手。
他抱着只剩半截的容子倾且战且退,再也想不起什么“融合”、“双修”的执念,最后望向闻千寻的那眼,师兄身上已干干净净,再无灵力回路的标识。
一个饱含魔气的火球袭来,蔚椋尚未练到人剑合一、凝气成剑的境界,灵力更是驳杂混乱,剑气无法抵挡下这击,便只得以背承接。
风声过耳,再回神时,他已抱着容子倾一同向着主阵坠落而下。
『没打赢,落下来了。
容子倾原是要打闻千寻,不是要采补他。
这回再无人能救容子倾了。
……一直下落个不停,还未到底吗?
莫非已不知不觉进入阵内了?
容子倾的血和内脏被风吹得到处飘洒,要收集起来吗?
也许还未落到阵底,容子倾便死了。
蔚椋抱紧了容子倾仅剩的半截身躯,怀里的心脏还在跳动,容子倾的血液与泪水也一直在飘飞。
暂时还未死。
容子倾握着他的手,依然攥得很紧。
说话声音也轻轻的,好像风一吹就要散了,好在他还有修为,再轻他也能听见。
容子倾说:“对不起,蔚椋。”
似乎容子倾从来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
蔚椋不知道容子倾在道歉什么,又为什么要道歉。
容子倾又道:“希望他死了……你就不必再为他而活。”
蔚椋平静地道:“我会死在这里。”
容子倾死了以后,他就要开始寻找法阵的死门,答应师兄们的填阵,总得做完。
只是现在不急,容子倾还未死,他们也还未彻底进入阵法。
容子倾道:“哦,我知道,但也许……还有转机呢。”
他露出笑容,看上去暖暖的、亮亮的,又好像凉凉的,灰灰的。
容子倾道:“也许死了以后,再醒过来我就回家啦,回家睡软软的床,在法治社会里,不用担心生死,不用勾心斗角,也不用亏欠谁,还能改掉这个结局……”
他又道:“也许你死了以后,再醒来,就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或许是回到很久以前,回到可以弥补遗憾的时候,或许是去一个新的世界,做一剑动九州的天才小剑修,会有很爱很爱你的师兄……”
容子倾松开蔚椋的手,轻轻地扯了下蔚椋的脸:“哈哈,这会儿你不推开我了?”
他温柔地道:“蔚椋,爸爸对不起你。”』
下坠无止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