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河,水晶宫。
陆修静立于殿下,将请求娓娓道来。
宝座之上,泾河龙王敖庆把玩着一颗夜明珠,听完陆修静的陈述,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道圣仙师,您若来做客,老龙三生有幸,可若是求雨……”
他出一声嗤笑。
陆修静脸色一变:“龙王,此举乃是为万民祈福,功德无量。”
“功德?”泾河龙王坐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里满是讥讽与不屑。
“您修行多年,懂不懂规矩?”
“行云布雨,乃天庭职司,须得玉帝金旨,经由雷部、风部、雨部层层批复,岂是尔等修士一句话就能调动的?”
“没有法旨,私自降雨,哪怕是一滴,早晚一刻,都是触犯天条的大罪!你担待得起吗?”
一番话,说得陆修静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不送。”
泾河龙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苍蝇。
“别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凡间俗事,脏了本王的耳朵。”
陆修静攥紧了拳头,胸中怒火翻腾,却不便作。
他强忍着屈辱,一言不地转身退出水府。
驾起云头,他心中仍有不甘,又寻到了此地的司雨小神。
那雨神不过是个末流小吏,见了陆修静这等道行高深的修士,本还算客气。
可一听是为关中求雨,且没有天庭文书,脑袋立刻摇得像拨浪鼓。
“上仙,这万万使不得啊!”
“您有所不知,天庭的规矩,岂容侵犯,我这一滴雨水下去,都得有据可查,有档可依。不然考绩评个末等,丢了神位是小,打入轮回万劫不复是大啊!”
“您啊,还是另想办法吧。”
陆修静一颗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带着满腔的愤懑与失望,返回了咸阳。
茶寮中,朱罡烈依旧坐在原处。
“元帅……”陆修静脸上满是羞愧与不甘,“老道无能,那泾河龙王……他、他们……都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他将水晶宫中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只等着元帅雷霆震怒。
然而,朱罡烈听完,脸上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笑了。
那笑容,在陆修静看来,竟带着几分……满意?
“元帅,您……”陆修静彻底懵了。
“陆仙师,路老道。”朱罡烈指尖轻弹茶杯,出清脆的鸣响。
“我想要的,就是他们不答应。”
“我等的,就是这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陆修静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只听朱罡烈那平静又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天庭的神不肯降雨,官府伙同寺庙里的和尚,只会作秀。”
“你说,被逼到绝路的百姓,会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谁的身上?”
陆修静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让他头皮麻的念头,轰然炸开!
他隐隐约约猜到,元帅早已定计,恐怕这心思真的已经打到了九五人皇的气运上。
他要的,从来不是搅浑一潭死水。
他要的,是让这潭水,直接沸腾。
残民者,无论王侯将相,还是仙神佛魔,都得好好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