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娘你这样欺骗鼠神是会遭报应的?!你们家就等着鼠神降罪遭天谴吧!还想添丁进口?做你娘的?春秋白日梦!小?心从今以后你家女人的?肚皮专爬野种!哼!”
骂完老礼官也不等其他人反应,抬手一招轿夫们便十分懂事知趣地抬着轿子?躲瘟疫一样加快脚步远离这户人家。
卿白被轿中大?耗子?缩成一团的?模样震惊了……虽然它因为肉太多一只都是一团或者说一堆,但姿态放松的?一堆烂肉和哆哆嗦嗦的?一堆烂肉区别还是很大?的?!
前者嚣张跋扈,后者慌张惊惶。
莫非……这不知几百斤的?大?耗子?真让碗大?的?小?猫咪吓住了?
还是说不愧是传说中一成年?就要?去做警察的?黑猫(bhi)?一身正?气百邪不侵!
卿白看着香案上的?炸毛小?黑猫,不禁肃然起敬。
而另一边先是差点被推个大?跟头然后又被骂了个劈头盖脸的?老婆子?一脸懵逼:“我们家没养猫啊……”
一直在她身边的?新媳妇儿一手稳稳地扶着她让她不至于跌倒,另一只手却悄然无息的?轻轻盖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年?轻女人的?脑袋依然微微垂着,安静而羞涩,所有人都只能看见她乌黑发亮的?漂亮发辫,无人发觉她年?轻美丽的?面庞上缓缓浮起了一抹虚幻而慈爱的?微笑。
……除了那只突然出现的?黑猫,它被这个意味不明的?微笑生生吓成了一颗黑色炸毛蒲公英……这样看起来倒是比碗大?了一点。
生肖
那顶装着大耗子怎么看怎么诡异、怎么想怎么不详的轿子被一声巨响闪亮登场的小猫咪吓跑,卿白是由衷的感到庆幸,不过下一刻又不禁为小猫咪悬起了心,毕竟从这家人那么迫切地想成为那只大耗子的信徒的模样来看,他?们委实不像是什么会爱护动物的善茬。
然而卿白失算了。
他?们不仅没?有像卿白想象的那样抄起家伙追杀这只打断他们家‘求子’仪式还得罪了老礼官的猫,甚至都没?将猫从香案上赶下来……也没人去关心‘莫名奇妙’被推了一把的老人,所有人都呆呆地立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上?,黑洞洞的眼睛偶尔极其缓慢地转动一下,仿佛看不见那团突兀的黑色。
直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嘹亮高亢的‘牛神驾到’,这家人才如梦方醒,这边急急忙忙撤下香案上?供奉的牛肉,那边慌慌张张在香案空出?来的位置填上诸如水花生红薯玉米水稻苗之?类绿油油、嫩生生,虽然不值钱不费事,但食草动物见了狂喜的新鲜贡品。
最后还端出来一瓦缸掺了蔗糖的凉白开。
如此亲切又?用心,很显然,这位牛神才是这家人正经信仰供奉的神明。
……就是不知道这位‘牛神’要?是知道了自己的信徒不惜塞钱请鼠神‘进门’会作何感想?
卿白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不动声色的往路边边退,准备借地利先把后面诸位神明的物种面貌搞清楚了再做其他?打算。
此地既名‘巨槐’,自然不缺槐树,刚好这户人家大门旁边就有一棵树冠的阴影都足够给过路人遮阴的大槐树,此时天光昏暗,卿白又?身形单薄,都不用特意躲,只需稍稍侧身便能完美隐藏在树后。
卿白刚给自己找好前排围观位,牛神的轿子便巡到了这家人门口。
虽然位置不太敞亮,但卿白只扫了一眼便看清轿中情形,还真是头牛,但又?不完全?是牛……倒不是他?眼神有多好,主?要?还是那牛自己的功劳——四?肢肌肉虬结,犄角巨大无比,一身棕黄得几乎有些发红的短毛油光锃亮……若前头那位鼠神是团腐朽烂肉,那它?就是一团暴着青筋的劲道肌肉,虽然都远远脱离了其物种原本的模样,但至少?视觉效果要?比前者友好得多。
当然,这只是卿白眼中看到的,在其他?人眼里,轿子里分明坐的是一尊泥捏彩绘的牛头神像,那神像牛头人身,双腿盘起,一手持钢叉,一手捻法?印,端的是庄严肃穆。
卿白也并没?有猜错,这牛神的确是这家人正经供奉的神明,因为?比起之?前面对鼠神的热情期盼,在牛神驾到时这家人不论男女老少?神色里都明显多了敬畏与?堪称热切的信仰。
等随轿礼官例行的吉祥话说完,刚刚才被推了一把并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老婆子又?连忙送上?红封。卿白虽与?他?们隔了一段距离,但凭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红包的厚度比前面那俩要?扎实许多,不仅如此,除了聊表心意的‘香油钱’,作为?牛神的信徒,这户人家的青壮年还恭恭敬敬奉上?用红绸包裹得漂漂亮亮的大篮贡品。
礼官红封入手后轻轻一捻,瞬间眼睛都要?笑没?了,嘴里漂亮的吉祥话也不免真诚了几分,一气呵成地说完吉祥话后就转身从轿中取出?一张黄符纸递给已?经恭恭敬敬伸出?双手等着了的老婆子。
那黄符纸打眼一瞧也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如所有搞封建迷信活动中出?现的常见符纸道具一般,黄色草纸轻薄脆弱,上?面满是鲜红朱砂歪歪扭扭纠纠缠缠画出?的不知名字符,只抬头两个?大字勉强能看出?字形,似乎是‘镇宅’二字,还有最中间的符号比较特别,像是对弯曲牛角。
这家人对这黄符却甚是珍而重之?,老婆子双手接过后并未就此收起来,而是挨个?传了下去,在全?家人的手里过了一遍后才由那位今年刚结婚的年轻男人小心翼翼地贴上?大门正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