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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读小说>拂了一身满 > 第59节(第2页)

第59节(第2页)

&esp;&esp;他略一犹疑,少顷又继续道:“臣请旨领兵五万北上幽州与谢氏共抗东突厥,待局势稍定再行南归复命。”

&esp;&esp;这是……又要征战。

&esp;&esp;——他才回来几天?从腊月二十九算起也不过区区六日,刚向西击退了钟曷和坚昆、如今便又要向东去打突厥……他又不是三头六臂金刚不坏之身,怎能……

&esp;&esp;华服之下的手微微攥紧,宋疏妍眼前已再次划过十年前与之分别的旧景,原本如常的喉头忽而酸涩僵紧、一旦开口便会立刻暴露心底汹涌的起伏,局促之际耳中却听熹儿先一步惊愕道:“方侯竟又要领兵出征?那……那谁来护送朕与母后?除了你、其他人朕都不放心!”

&esp;&esp;这话虽则稚拙欠妥、却显出君主对一个臣子至重的笃信,方献亭的眉眼依稀显得有些柔软了,或许那时也在卫熹脸上看出了些许先帝的影子。

&esp;&esp;“朝廷大举迁移、风声必然走漏,届时敌寇断不会没有动作,臣多留几日断后也是为求稳妥……”

&esp;&esp;他答得很耐心,即便面对的是一个半大孩童也没有丝毫轻慢不敬。

&esp;&esp;“至于御前还有娄、宋几位将军在,其皆为志虑忠纯贞良死节之臣,必可护得陛下周全。”

&esp;&esp;他实在是个有些奇妙的人,沉郁时冷厉异常教人害怕,可一旦放缓语气便又显得格外温柔可靠,幼主本是十分惊惶的、眼下被他稍稍哄慰两句又神情转霁,继而嗫嚅道:“那好吧……但,但卿还是要早些归朝……”

&esp;&esp;这亦是他母后心中所想,且她分明比他更知晓那人真正柔情起来的模样,只是被重重枷锁束缚着、半个字也说不出口罢了;他却好像同样知晓她的不安,在应过卫熹后又不着痕迹地向垂帘内递来一眼,如同羽毛在她心上轻轻绕着,令人既心满意足又对他更加渴慕。

&esp;&esp;她微微垂下眼睛,等待战栗般的快感在心底涌起又退去,浮光掠影般清浅的余波也是醉人的烈酒,同时给予着她最奢侈的甜蜜和最怅惘的苦痛。

&esp;&esp;“那便依卿所言。”

&esp;&esp;她终于再次开口,种种悸动逐一压下,无人知晓她对他的思恋已浓烈到何种地步,正如无人知晓她对他的每一次离去都是何等不舍惊惧。

&esp;&esp;“孤与陛下先至金陵……待方侯凯旋。”

&esp;&esp;

&esp;&esp;朝会散时天光大亮,东都也是难得有一日无雪无雨,宋明真下值后与同僚交了班、预备骑马至娄府接回久留娘家迟迟不归的妻子,将出宫门时远远瞧见他三哥、随即回身快步迎了上去。

&esp;&esp;王穆正亲自送君侯出明堂,见了宋明真又欠身客气地叫了一声“中郎将”,他刚回了一声“中贵人”便与其身后的叔父宋泊对上了眼光,神情微微一冷、低下头不作声了。

&esp;&esp;久在御前侍奉的人精最通人情,王穆一看这形势便对君侯作了个揖、随后静静退去不再掺和朝廷重臣们的家事;果然他一离开宋泊便上前唤了一声“子邱”,彼时神情颇为为难,又叹:“得闲时还是回家看看吧……你此番护驾有功左迁高升,你生母听闻也是欢喜的。”

&esp;&esp;宋明真闻之不言不动、摆明没有要搭话的意思,宋泊遂面露尴尬之色、对方献亭拱拱手后也转身离去了。

&esp;&esp;许多话是不必讲的,时至今日方献亭也知晓宋明真是因何与家中闹到如此地步;思及此又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明堂,想她此时当已回了寝宫,只不知垂帘之后的方寸之地是否逼仄恼人、今日她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分明已有些哑了。

&esp;&esp;“三哥这是要去兵部?”

&esp;&esp;身旁的宋明真已开了口,对方才与叔父照面时的微妙绝口不提。

&esp;&esp;方献亭抬手拍拍他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后又答:“去娄府,看看元希。”

&esp;&esp;元希是娄蔚娄小将军的表字,此前他任北衙六军统领、为保宋疏妍还曾与阴平王父子动武,后来因兵力不敌落败、更生生被卫麟卸了半边肩,眼下正在家中养伤、已逾半月不曾上职。

&esp;&esp;“那真是巧了,我也正要去娄家,”宋明真闻言眼前一亮,总算露出一丝笑,“桐儿念她那几个哥哥念得紧、说什么都不肯跟我回去,前两日还将晗儿一并抱走了,这真是……”

&esp;&esp;他嘴上絮絮抱怨、可眉间眼底却分明处处欢喜,大约妻儿俱在的确是很大的福气,方献亭淡淡笑了一下,右眼尾处那一点泪痣却显出几分出离。

&esp;&esp;“那便同路吧。”

&esp;&esp;他平平应道,与宋明真一同向宫门外走去。

&esp;&esp;娄氏本是大周望族,过去在将门中也是仅次于颍川方氏的尊贵,可惜上枭谷一败却令其获罪于天下、即便主君娄啸以死相谢也仍于事无补,其弟娄善上位后连东都府宅都从过去宣仁门以东的进德坊迁至了远离皇城的城南兴教坊,赎罪的姿态也算摆得十足谦卑了。

&esp;&esp;方献亭并未带什么随从、只同宋明真一道登门拜访,娄氏盍族却还是受了惊动,主君娄善亲自带若干族人外出相迎,个个神情惶恐弯腰低头,恭声道:“不知君侯驾临,娄氏有失远迎——”

&esp;&esp;“有方无娄”的调侃只来自坊间,实则方献亭却并未对娄氏如何怀怨——诚然娄啸犯下大错以致国家受难,但其已服罪身死、其一族这些年又为国征战任劳任怨,若再一味迁怒难免伤及大局、与其本心背道而驰。

&esp;&esp;“世叔不必多礼,朝堂之外还当唤我贻之。”

&esp;&esp;他双手将娄善扶起,又与跟在对方左右的几位娄氏子弟点头致意,可惜这身上背着罪的人总不能轻易直起腰,娄善照旧十分拘谨、又请教君侯今日因何下顾。

&esp;&esp;“此前听闻元希受了伤,只是近来庶务缠身始终未能登门探望,”方献亭答得很客气,“今日恰与子邱遇上,便同来了。”

&esp;&esp;这话令娄氏上下受宠若惊,那连连欠身的架势令前来“夺回”妻儿的宋明真都不知不觉跟着涨了身价,此后又听娄善对身后的侄儿娄风道:“元景——快,快引君侯去元希房中瞧瞧——”

&esp;&esp;十年过去,娄家大公子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听命于父亲欲同方献亭一争高下的小将军,娄啸自尽后他性情大变沉默寡言,每每见到方氏主君皆埋首敬称一声“君侯”、再不会同宋明真这帮年少时的友人般直呼其名。

&esp;&esp;“是,”此刻他依旧低低垂着头,“……请君侯随我来。”

&esp;&esp;方献亭看了他一眼、倒没有说别的,与娄善示意后方才随之向府宅深处走去;宋明真同岳家的仆役打听了一嘴、得知他那夫人也在堂兄院中跟嫂子吃茶闲话,遂又快步赶上同往了。

&esp;&esp;人还没进院子、隔着几十步便听内里乒乒乓乓一阵响,隐约又传来男子爽朗的大笑,说:“你这身法可迟钝了不少,还说平素在家中能打得赢子邱?怕不是被他糊弄了吧——”

&esp;&esp;“胡说!”

&esp;&esp;随即又听一声女子娇喝,显见已是三分恼七分怒。

&esp;&esp;“什么叫糊弄?哥哥是说宋子邱平日是在让我?——我哪里用他让?他分明就是打不过我!”

&esp;&esp;寥寥几句听得宋明真冷汗直冒,顾不得等三哥便赶忙径自快步闯进娄蔚院里,大骂:“娄元希!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挑拨离间!”

&esp;&esp;细看去、那院里双双持剑打作一团的可不正是娄风娄桐两兄妹?后者一见夫君来了更瞪圆了眼、几步直逼上前问道:“你来得正好!现在就在大家跟前把话说清楚!平日在家你究竟有没有让我!你我到底谁更厉害!”

&esp;&esp;实则答案已是昭然若揭,但中郎将若在众目睽睽之下拂了妻子的脸面、这家中的空房便真不知要守到何时,此刻只好先狠瞪娄蔚一眼,又义正词严道:“荒谬!夫人武艺如此精绝、我哪来的本事相让?自然是你更厉害的,别听你哥胡说八道……”

&esp;&esp;娄桐却仍不忿,一身妃色武服十分飒爽、即便已育有一子瞧着依旧明艳动人,此时皱眉盯了夫君半晌,又委屈道:“可、可我刚才确实输给他了……按理说他跟你该是旗鼓相当才对啊……”

&esp;&esp;宋明真一听对娄蔚更是恼恨、想不通这人怎么竟会跟自家妹妹动真格的,嘴上又继续哄慰:“你是生了晗儿还没养好身子、这才让你哥讨了便宜,等再过个一年半载他必也将同我一般成了你的手下败将……”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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