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红艳刺目,他抬眼看向坐榻上的人,不怒反充笑意,“姜芙”
&esp;&esp;沉着声唤她名字。
&esp;&esp;“崔枕安你疯了!”姜芙眼周一片煞白,脸蛋却是羞粉,抬起手背猛拭唇周,尤嫌不够。
&esp;&esp;这人不知发的哪门子疯,恨得姜芙又骂一声:“疯子!”
&esp;&esp;微一抿唇,将齿间血色尽数吞下,他笑意中有些诡色。
&esp;&esp;这人分明还想上前,她忙将手挡于身前呵声警告:“你别过来!”
&esp;&esp;见她花容失色,崔枕安方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莽撞,即便从前二人在一处时偶有贴唇也是蜻蜓点水,何曾这般过。
&esp;&esp;可方才入门一瞬全是心底而发,在见到她的那一刹终是再也忍不住对她的情感,情此一事一旦上头便再难压下。
&esp;&esp;尤其是他在彻彻底底清楚了姜芙的过往之后。
&esp;&esp;一如烈火烹油。
&esp;&esp;姜芙惊魂未定,崔枕安才想迈近前的步子顿在原地,喉结微动,心升的那些旖旎亦缓缓冷却下来,唇角还残着一抹红,配上他面色霜白,竟显得有几分妖艳。
&esp;&esp;粗喘气息渐而平复,他垂眼看到落在自己脚边的丝线,破天荒的弯了身,伸手拾起,再试探着朝前,递到姜芙手中。
&esp;&esp;那丝线颜色是水波色,是钟元最喜的颜色,在灯火下照得发白,姜芙紧紧将其握在掌中。
&esp;&esp;她为方才的冒失感到后悔,慌乱的同时竟忘了钟元的处境。
&esp;&esp;即便不知为何此人突然发疯,她也不愿去问。
&esp;&esp;纤长的羽睫似扇面的弧度,一眨一扑,在眼睑上打出一道漂亮的阴影,这几日折腾,她显然是比先前瘦了一圈儿,方才环抱的那一下便已知。
&esp;&esp;太子府邸有暗牢,但自建成他也不曾去过,今日还是头一回,崔枕安猜想,许彼时姜芙所下的牢狱应该也与之相差无几。
&esp;&esp;再想到当初她曾孤身待在那里等死,而这些全是出于自己之手,崔枕安便觉椎心泣血。
&esp;&esp;一时羞怒起,两泣泪珠子又落出眼,正滴在手中的丝线上,浸湿一处,颜色竟变得亮眼些。
&esp;&esp;那一口咬得不轻,这会儿崔枕安的唇上伤口仍在往外渗血。
&esp;&esp;探出手指擦掉她脸上的泪,起先她还躲,可在收掌捏了那团丝线后便不躲了。
&esp;&esp;他就这样站在高处看着她,随后慢慢蹲身下来,视线与之平齐,将姜芙的脸一下一下擦得干净。
&esp;&esp;“夏末了,湖中荷花开得甚好,我带你去游湖吧。”他一顿,眸光闪动,“明日就去。”
&esp;&esp;染了满手的潮湿,手顺势捏着姜芙的手臂。
&esp;&esp;突如其来这一句,倒让姜芙始料未及,但她还是摇摇头,“我不去。”
&esp;&esp;已经不稀罕了,在她被丢弃的那一刻起,有关崔枕安的一切她也丢了。
&esp;&esp;知道姜芙心里有疙瘩,扎在她心上的刀毕竟是自己亲手捅的,这件事无法抵赖。
&esp;&esp;“也好,你什么时候想去了我再陪你。”他温声说道。
&esp;&esp;面前的人没应。
&esp;&esp;复而起身,崔枕安坐到她身旁,两个人肩膀挤在一处。
&esp;&esp;一见了他人,目珠盯住投在地上的人影,她看着崔枕安的轮廓,免不了又想问钟元。
&esp;&esp;窥出她的意图,未等她开口,崔枕安先道:“我方才去见了那个钟元。”
&esp;&esp;“从他嘴里知道了一些事情,”话音一顿,“是关于你的。”
&esp;&esp;当年姜芙曾问过他某年宫宴一事,这又过了两年,叠在一起便是六年,远回的记忆被缓缓开启
&esp;&esp;若无人提,仅凭他回想的话具体他也记不清是哪年,只隐隐记得是一个夏日,他离了宫宴便来到湖中,见那醉后不知天在水的景致便觉着甚好,于是命人拉了小舟过来,独自泛舟至湖心荷花开的蓬满之处纳凉。
&esp;&esp;半睡半醒之中听到湖心有哭声传来,分外扰人。起初以为做梦,细听才知当真是有人哭泣,过了许久不仅不停反而声响甚重,他觉着心烦,便划舟去寻源头。
&esp;&esp;湖心荷叶几乎密不透风之处,一叶小舟被藏的严实,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捂着眼哭个不停。
&esp;&esp;他忍不住问了两句,借着舟上挂的小灯,崔枕安看清这小姑娘哭得一抽一噎,一双眼在望向他时却睁得圆圆的。现如今模样更是记不清了,当时却也觉着十分讨喜可爱。
&esp;&esp;将人拉到自己舟上,再划着到了岸边。
&esp;&esp;做此一举的前提不过是不堪受扰,谁知无形之中,竟是那一天他被一个傻姑娘牢牢记在心里。
&esp;&esp;一个一直被旁人欺负轻贱的女孩,偶然一日得了旁人的帮助,她会记得许久,比起钟元的阴错阳差,崔枕安来的正当时。
&esp;&esp;姜芙对他的情便是那时才起,她将这场相遇看得比命重,是她灰暗年岁里的一抹明鲜。
&esp;&esp;可崔枕安却不曾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esp;&esp;而今再记起,心头滋味更是有些哭笑不得,却尤显心动,仿若天赐。
&esp;&esp;一想自己曾被人那般真心的待过,不觉连他的目光也跟着温软起来,特别是侧头看向姜芙的时候。
&esp;&esp;小几上的烛光一跳一跃,倒不安宁,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同她讲,一时全挤在一起倒不知从哪里开头好。只想把世间所有珍贵的东西全捧给她。
&esp;&esp;见她不愿讲话,不管问什么都不说,崔枕安自是不愿逼得太急。
&esp;&esp;无论姜芙是恨是怨都是理所应当,她给什么他便受什么。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