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半是柳长英,一半是傅偏楼。
&esp;&esp;夺天盟浮出水面,曾经的阴谋几经周折,剩下三百年后一堆烂摊子。
&esp;&esp;业障成患,道统败落,人心不古,乱象横生。
&esp;&esp;修行只凭天赋地材,无权无势亦无资质者永生不能出头。
&esp;&esp;如今的道门,就如同一汪死水,静悄悄积沉着腐烂。
&esp;&esp;“而罪魁祸首,就是这家伙。”方且问说,“方家过去最为意气风发的天才,他成就自我,却毁了炼器道。”
&esp;&esp;“族中长辈将他关在地牢,封为禁地,不让后人再提及这件事,非是因他们心中毫无芥蒂。然事已成定局,再与清云宗、还有其身后的夺天盟相争,无异于以卵击石。为了留存最后的道统,不得不低头妥协,归顺麾下。”
&esp;&esp;曾经名震修真界的一大炼器世家,至今却要依附清云宗的名头行事,如何不令人觉得讽刺?
&esp;&esp;他转过头去看谢征,认真地一字字道:“我不认。”
&esp;&esp;“我的父母,我的爷爷,族中所有人都说我是炼器一途的天才。既然方陲这个天才能铸出夺天之器,我又凭何不能还天?”
&esp;&esp;“还天?”
&esp;&esp;谢征默念着这两个字,方且问轻轻颔首,眼中光彩横溢。
&esp;&esp;“人之业,何须天来偿?”
&esp;&esp;他轻蔑地俯瞰着眼前蓬头垢面的疯子,“方家的错,当然也要由方家来纠正。”
&esp;&esp;“我不会问你那个炼成神丹的人是谁。无垢道体又如何,生死之孽乃方陲邪道,不是我想铸的器。但这么一来,注定要开辟一条谁人也未走过的路。”
&esp;&esp;方且问朝谢征伸出手:“道阻且长,我需要同行者。”
&esp;&esp;“为何是我?”
&esp;&esp;没有贸然回应,谢征问,“我不通铸器之术,也于此道毫无天分。”
&esp;&esp;“你并不觊觎那枚神丹。”方且问不假思索道,“心性磊落,剑道有成,意志坚定,年轻而沉着多思,是可堪大用之才。况且……”
&esp;&esp;他眼神尖锐:“与此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esp;&esp;“……”
&esp;&esp;这话并不算错,谢征很清楚。
&esp;&esp;倘若傅偏楼当真是那半截夺天锁的话,他必须弄清此事真假、乃至前因后果。
&esp;&esp;“就算没有我,你恐怕也会被牵扯进来,身不由己。”方且问笑道,“于我而言是多了条门路,于你而言,又何尝不是?怎样?”
&esp;&esp;谢征顿了顿,握住他的手:“……成交。”
&esp;&esp;届时,无论是谁都未曾料到,此后一经数十年,几乎付尽心血。
&esp;&esp;却止在一步之遥时,功败垂成,重又被埋没于轮回之下。
&esp;&esp;“方且问想要铸就的所谓还天之器,”谢征道,“与其说‘器’,不如说是‘阵’。”
&esp;&esp;“阵?”
&esp;&esp;涉及到陈不追的领域,他不禁提紧心弦,“如何说法?”
&esp;&esp;“寻常灵器,是为道修所御。此器则反之,御人反哺天地。”
&esp;&esp;“听着……”蔚凤皱了下眉,“有点邪乎。”
&esp;&esp;谢征摇摇头:“蔚师兄不必忧心,不过是将不该有的还回去,该有的拿回来,仅此而已,并不会伤及发肤半分。”
&esp;&esp;“该有的拿回来……”
&esp;&esp;无律喃喃着,眯了眯眼,“好,不妨一试。清规,铸器的材料何如?”
&esp;&esp;论及铸器,定少不了取材。
&esp;&esp;而论及仙器的材料,定绕不开天生地养、蕴藏着法则的上古血脉。
&esp;&esp;龙凤麒麟、无垢道体,在座一样不缺,可谓已做好了觉悟。
&esp;&esp;谢征却风轻云淡地笑了笑。
&esp;&esp;“材料?没有材料。”他道,“或者说,材料正是这天下人。”
&esp;&esp;“走吧。”谢征起身,“先去一趟融天炉。”
&esp;&esp;244铸器我愿赌一赌人心。
&esp;&esp;自上届炼器大会乱来一气后,方且问被族中长辈关了数年禁闭,不与外界有所来往;待到他出来,谢征已“身殒”兽谷,没了消息。
&esp;&esp;有问剑谷的拜帖,一行人很容易便寻上门去,在方家一间古旧的铸器室里,见到了置身满地废料之中,刚收整好仪容的男人。
&esp;&esp;见到来者时,饶是方且问有所准备,仍不免被吓了一跳。听完一番天花乱坠前世今生的论调,更是神色古怪至极。
&esp;&esp;“你说,这是上辈子的我,最后想出的主意?”
&esp;&esp;傅偏楼蹙了下眉,说实话,对方这副模样已是出乎寻常的镇静。
&esp;&esp;毕竟张口天道闭口轮回,毫无铺陈,一群人开门见山地就来,若非皆是道门颇有名望之辈,只怕要被当成疯子扫地出门。
&esp;&esp;他正犹疑该如何取信,谢征则神情平淡,没有再解释更多,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