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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节（第2页）

&esp;&esp;可傅偏楼一句也说不出口。

&esp;&esp;他骤然生出一股剧烈的惭愧与可耻，眼前却截然相反地，浮现许多张朝他微笑的脸。

&esp;&esp;花团锦簇，暖意融融。

&esp;&esp;这场荒唐的闹剧唯独对他如此仁慈，给了他想要的一切。他就像窃贼钻进金山宝库，眼花缭乱，明知这么做不好，却无从放手。

&esp;&esp;指尖掐入掌心，痛不可遏，却又不得不承认——他需要，发疯般地需要，为此做什么都愿意。

&esp;&esp;傅偏楼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esp;&esp;所以，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esp;&esp;他垂头凝视着展平的手，十指修长，干干净净，他却错觉肮脏之至，指尖因压抑不住的极端情绪而微微颤抖。

&esp;&esp;良久，傅偏楼才哑声开口：“我从不自认是什么好人。”

&esp;&esp;“但我……也从不知晓，自己竟然坏到这个地步。”捂住眼睛，他狼狈地笑，“原来用反派bss来称呼我，一点不错。”

&esp;&esp;【何出此言？】

&esp;&esp;天道书问：【汝仍欲拒绝吾，不愿成为天道？】

&esp;&esp;它似乎有些困惑，傅偏楼摇摇头，还未说话，便听它道：【可上一回，汝分明答应了吾。】

&esp;&esp;【同一个变数，缘何会有此等差别？吾不明白。】

&esp;&esp;“什么？”

&esp;&esp;傅偏楼以为听错了，慎重地重复道，“上一回……同一个变数？”

&esp;&esp;他尚不能理解，心底咯噔一下，沉沉坠落。

&esp;&esp;【不错。】

&esp;&esp;在他惊异的注视里，天道书缓缓肯定道，【名为谢征的变数，乃第二回前来此界。】

&esp;&esp;【只是前世种种……汝已悉数忘却。】

&esp;&esp;面色一瞬惨淡，傅偏楼难以置信：“胡说！就算我忘了，魔呢？它不在六道之中，莫非也忘了不成？”

&esp;&esp;【与六道轮回无关，变数乃异界之人，一旦离开，留下的痕迹便会被天地抹消，无论存在、亦或记忆。】

&esp;&esp;天道书语气平平，【吾能记得，是因吾召来了他。】

&esp;&esp;“不对。”

&esp;&esp;傅偏楼眉心紧蹙，“照你所言，就算我不记得谢征，总该记得上一世发生的其他事情才是！怎么会……”

&esp;&esp;虽仍在辩驳，他却不由记起谢征曾与他说过的，叩心境中空白的一段回忆、以及系统编号缺失的010。

&esp;&esp;思绪混乱，他咬紧牙关，后脊冷汗涔涔。

&esp;&esp;“再者，谢征如若能离开，也就代表他的任务完成了。既然如此，又怎会有这辈子？”

&esp;&esp;【……因汝与吾做了交易。】

&esp;&esp;“交易？”

&esp;&esp;【上一回，汝也来到了吾的面前。】天道书说，【汝答应吾，愿意一试。】

&esp;&esp;【不过，在那之前，需先将变数送走。否则，汝不能安心。】

&esp;&esp;傅偏楼说不出话，那确乎与他眼下的想法一致——无论成功与否，此界繁盛与消亡，至少，他要让谢征平安无事。

&esp;&esp;……让他，回到应有的人生中去。

&esp;&esp;傅偏楼哑声问：“怎么做？”

&esp;&esp;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天道书略略一顿：【汝愿意了？】

&esp;&esp;傅偏楼自嘲一笑：“还有的选么？”

&esp;&esp;“不这么做，此界就会覆灭，不是吗？”他垂下眼，“死一个和死全部，三岁小孩都知道怎么办。”

&esp;&esp;他想起幽冥里的蔚凤一众，想起外面等待着的古龙、无律，想起安稳长大的永安镇、问剑谷，小住过的养心宫，想起为天下献身的白承修与仙境七杰……最后，又想起谢征。

&esp;&esp;第一次来到此处时，他只觉得世上万物皆无聊至极，活着很没意思，也不认为能够敌过魔。

&esp;&esp;世间便是毁了又如何？他不也一样会死？人死以后，哪管洪水滔天，他不想费那个心力垂死挣扎。

&esp;&esp;可天道阴差阳错下，给了他这般多的牵挂，让他看到了从前忽略的种种光景。

&esp;&esp;他见识过尘世的喧嚣，再也不能无动于衷。

&esp;&esp;舍不得了。

&esp;&esp;“我答应你。”傅偏楼说，异眸中之闪过一丝决绝，“那个交易，如今也作数。告诉我，该怎么做？”

&esp;&esp;【……】

&esp;&esp;【杀了他。】

&esp;&esp;傅偏楼眼角一跳。

&esp;&esp;【毁掉变数在此界的身躯，我会动用最后的余力，送他离开。】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