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时尘安惊讶极了,尽管靳川言确确实实把钥匙交给了她,但她以为他应当准备了备用钥匙,否则,堂堂九五之尊成?了小女子的阶下囚,这?要是传出去了也不像话。
&esp;&esp;但刘福全愁眉苦脸的样子分?明告诉了时尘安,靳川言没有备其他的钥匙。
&esp;&esp;钥匙至始至终只有时尘安手里那一把,他心甘情愿做她的阶下囚。
&esp;&esp;时尘安抿抿唇,推门进去了。
&esp;&esp;靳川言枕着引枕,靠在床头,屈起膝盖正翻书看,那手链粗硬狰狞地锁在他的腕骨上,留下非常刺眼的红痕。
&esp;&esp;时尘安当然看到了,她想到正是因为她贸然离去,才导致靳川言不得不戴着三斤重的手链,弄出一手腕的伤痕来,不免愧疚万分?,她忙掏钥匙给他开锁,又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esp;&esp;“我还好。”靳川言合上书,任着时尘安还他自由,冷静地道,“也就是两个时辰行动不便,用不了晚膳,批不了折子,还要顶着备抛弃的不安等着某个小没良心的回来。每一回外头有些响动我都会?支起耳朵仔细听动静,在过去的两个时辰里,我已经不记得失望了多少次。”
&esp;&esp;他看向时尘安:“时尘安,我当真以为你不要我了。”
&esp;&esp;直到此时,烛光莹润进帘帐,时尘安才发?现他的下垂的眼尾微红,仿佛一只哀鸣的弃犬。
&esp;&esp;她愧疚地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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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抱歉。”时尘安赶紧取出藏在身上的钥匙,俯下身去,快速给靳川言开锁。
&esp;&esp;靳川言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esp;&esp;那压下的目光若有实质,仿佛孙猴子身上?的五指山,压得时尘安手脚发麻,套环打开,手链失了?依托已经掉到了?床榻上?,时尘安握着靳川言的手,仍旧没办法抬起
&esp;&esp;头。
&esp;&esp;不?是抬不?起来,而是依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esp;&esp;可哪怕这样装鸵鸟龟缩不?前,靳川言也不?肯轻易放过她,那手链枷出的伤痕正明晃晃在眼前,破了?的皮翻出底下粉色的肉,上?面隐有红线般的血丝。
&esp;&esp;时尘安的手指缓慢地依着伤口四?周完好的肌肤摩挲过一圈,道:“对?不?起。”
&esp;&esp;“无?妨。”靳川言温言,“只要你?不?抛弃我,你?可以对?我做所?有的事。我说过,我是你?的阶下囚。”
&esp;&esp;时尘安的睫毛一颤,无?言的环境闷得人难受,她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未用晚膳吧,真巧,我也未曾,肚子都快饿坏了?,我这就着寒月传膳。”
&esp;&esp;语毕,她便急匆匆地转头出去了?。
&esp;&esp;其实?她在屋里唤一声就好,寒月伺候人向来警醒,听唤便来,不?必她如此大费周折还要出屋一趟。
&esp;&esp;靳川言知道她这是故意没事找事找,就为了?躲着他。
&esp;&esp;他缓慢地拧了?拧腕骨,那点小伤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哪怕血丝都被他拧成了?血流,他的神色仍然是沉寂的。
&esp;&esp;半晌,靳川言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翘唇一笑,一双眼眸饶有深意地望向了?西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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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次日。
&esp;&esp;时尘安为躲靳川言,用完晚膳便迅速爬床歇息,两眼一闭,只装世事不?知。
&esp;&esp;大约是她睡得过早,一段小眠后她又迷迷糊糊醒来,摸到半床清冷,靳川言尚未回来。
&esp;&esp;时尘安坐了?起来,看向从窗棂透进来的清冷月光,她下意识叫了?声寒月。
&esp;&esp;靳川言不?在时,寒月总是守着她,轻易不?离开暖阁,因此她只一唤,屋内就响起了?细碎的声响,很快一盏油烛被点了?起来。
&esp;&esp;寒月道:“姑娘可要喝茶?”
&esp;&esp;时尘安摇摇头,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sp;&esp;寒月掏出核桃大小的怀表瞧了?眼,道:“快打四?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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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时尘安怔了?下,看向身侧空荡的床榻,都快四?更了?,靳川言还没回来么?
&esp;&esp;寒月察觉到她的视线,道:“刘公公命人传话回来道朝堂出了?事,陛下正与诸位大臣在文渊阁商议,今晚怕是回不?来了?。”
&esp;&esp;什么样的朝政竟然能叫靳川言顾不?上?身体,没日没夜地处理??
&esp;&esp;时尘安有些?忧心他的身子。
&esp;&esp;寒月适时道:“姑娘要去文渊阁看一看陛下吗?”
&esp;&esp;时尘安愣了?下,下意识就要拒绝:“我去文渊阁恐怕不?妥。”
&esp;&esp;那是商议朝政的地方,她跑过去像什么话。
&esp;&esp;“哪里就不?妥了?。”寒月柔声道,“陛下忙了?一夜,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眼下估计又饿又累,姑娘若肯亲手煮份宵夜送去,正好叫陛下歇歇,松乏下筋骨。”
&esp;&esp;她一说宵夜,时尘安便想到了?那碗鱼圆龙须面,紧接着‘靳川言上?钩’五个?字便顺理?成章地跳出了?脑海。
&esp;&esp;时尘安顿了?顿,心里油然生了?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冲动,或许她只是纯粹想要关照靳川言的身体,又或者她只是想把饵钩下得更实?些?,让靳川言更加得喜欢她些?,总而言之,时尘安的身体被那股冲动推动了?起来。
&esp;&esp;她要去膳房再给靳川言做碗鱼圆龙须面。
&esp;&esp;鱼圆鲜嫩,龙须面劲道,盛在虾油熬出的高汤里,外面细心地罩上?防蚊虫的纱罩,再盖上?竹编的食盒盖子,稳当当地拎在时尘安的手里,被她提着往文渊阁走去。
&esp;&esp;这还是时尘安头回去文渊阁,踏上?陌生的宫道时,那心里的冲动早被夜风吹凉了?,只剩了?些?沮丧。
&esp;&esp;时尘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