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十八娘送了姜煦一程,回书院时,见庾寒山已?写?完了一封信。
&esp;&esp;庾寒山说的没错,这不算什么难办的事,傅蓉微不过是杀了一个?曾经的叛臣而已?,等到将来萧醴重新入主馠都,这简直是彪炳千秋的功绩。
&esp;&esp;十八娘替他用火漆封了信,道:“女?子?只要不是贞洁有失,终归是能留一条活路的。”
&esp;&esp;庾寒山收拾洗笔的动作顿了一下,沉声道:“贞洁二字,就?值一个?牌坊钱罢了。”
&esp;&esp;十八娘没再说话,拿着信出门了。
&esp;&esp;庾寒山待她走远了一些,才抬头望向她的背影,手上不慎沾了墨迹,清水洗不掉,只能留在皮肤上,等着时间?将它逐渐淡化。
&esp;&esp;傅蓉微正一心一意等着馠都的消息,并且已?经筹谋各种应对的方?式。
&esp;&esp;姜煦最近早出晚归她也顾不上管了,直到某日她发了半天的呆,回头发现姜煦不在房中,找遍了全?府也没见着人,最后在门口小厮那?打听到他带着萧醴去了都督府演武场。
&esp;&esp;傅蓉微等不及他回府,当即走了一趟都督府,找到人后,开门见山道:“平阳侯和他那?妾室如今怎样了,我要见他们。”
&esp;&esp;姜煦把萧醴从马背上拎下来,道:“行啊,什么时候。”
&esp;&esp;傅蓉微道:“越快越好。”
&esp;&esp;姜煦办事实乃神速。
&esp;&esp;傅蓉微要求快,他一天一夜未归,第三日清晨便备了车接人出城。
&esp;&esp;在傅蓉微踏出府门前,封子?行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esp;&esp;根据皇宫起居注记录,萧磐在离都前三个?月里,良妃蓉琅侍寝两次,德妃蓉珠侍寝十六次,其?余日子?不曾召幸别的嫔妃,也没有留宿后宫。
&esp;&esp;算时间?,更早的是不可能了,皇宫里若真有人怀孕,只能是这二人其?中之一。
&esp;&esp;姜煦这次带她来的不是江山,而是海上。
&esp;&esp;依旧是那?艘大船。
&esp;&esp;傅蓉微登上船,这一回迎他们的不是打手和侍女?,而是真正的船主。
&esp;&esp;寒冬腊月,海上风大,眼前的青年却一身单衣,一看就?是有功夫傍身的人。
&esp;&esp;傅蓉微不知如何称呼,站在姜煦身边,先按着女?眷的规矩福了个?礼。
&esp;&esp;姜煦对她说:“这位是夏侯新雨。”
&esp;&esp;夏侯是个?罕见的姓氏,傅蓉微几乎立刻想起了已?经过世的夏侯老将军。
&esp;&esp;那?是几十年来,大梁朝内外唯一擅长?水战的将军。
&esp;&esp;夏侯老将军辞世时,已?年过古稀,面?前这个?青年目测只三十左右,傅蓉微猜他的身份,应是夏侯老将军的孙辈。
&esp;&esp;果?然,夏侯新雨开口道:“夏侯野是我的祖父,少夫人,我们在馠都曾见过面?的。”
&esp;&esp;傅蓉微茫然:“哦?是吗?”她笑了笑:“抱歉,我记不太清了?”
&esp;&esp;夏侯新雨道:“当年阳瑛郡主办的牡丹宴,我在外席,少夫人在内席,隔着一道廊桥,其?实也不算真正的见面?。”
&esp;&esp;那?一年,傅蓉微才刚及笄,夏侯老将军仍然健在。
&esp;&esp;才几年的光景,已?有一股浓浓的物是人非之感。
&esp;&esp;夏侯新雨请他们里面?说话。
&esp;&esp;船上的侍女?来往间?掀起袖间?的香风,一如既往的赏心悦目。
&esp;&esp;可见夏侯新雨是个?风流人物。
&esp;&esp;夏侯新雨招待客人用的是最新鲜的瓜果?和酥酪。
&esp;&esp;傅蓉微知道这些东西在海上很珍贵,连声表示谢意。
&esp;&esp;夏侯新雨道:“当年萧磐造反时,祖父已?经仙逝了,我父亲是个?文人,他不肯拜萧磐为新主,在当时的清缴中被杀,夏侯全?族受到株连,阖府七十余人皆受车裂之刑。我是个?浪荡子?,早几个?月约了朋友跟船出海厮混,所?以有幸躲过一劫,听闻馠都兵变我赶回家想救人,却还是晚了一步,后来,我遭朝廷追杀至江边,是姜少帅的部下救我渡江北上。”
&esp;&esp;寥寥几句话,尽是血雨腥风。
&esp;&esp;傅蓉微转头看了一眼姜煦。
&esp;&esp;姜煦对她说了一句:“夏侯氏满门忠烈。”
&esp;&esp;夏侯新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道:“我这支水军一半以上是曾经夏侯家的旧部,随时听从姜少帅调配。”
&esp;&esp;许是因着傅蓉微对萧磐那?致命一刀,夏侯新雨待她格外友善恭敬。
&esp;&esp;傅蓉微说了来意。
&esp;&esp;夏侯新雨立刻安排她见人。
&esp;&esp;时隔几个?月,傅蓉微再见钟欲晓,几乎要认不出这人了。
&esp;&esp;钟欲晓在船上作男子?打扮,在甲板上日晒雨淋,皮肤早已?失了光泽细腻。可她往傅蓉微眼前一站,眼睛里的光彩却胜过从前。
&esp;&esp;傅蓉微与她对望了许久,开口道:“他怎样了?”
&esp;&esp;钟欲晓只说了两个?字:“活着。”
&esp;&esp;傅蓉微:“解恨了吗?”
&esp;&esp;钟欲晓点?头:“该他所?受,王妃若是点?头,他便可以得到一个?痛快,不必再日日夜夜受我的折磨。”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