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姜煦捡起一颗石子,手上蕴了力道,投向了那道峭壁下的裂缝。
&esp;&esp;普通的石子到了他手中,仿佛万钧之势,风声?刺破了静谧的空气,石子静止探进了那条小路深处,也没惊动任何危险。
&esp;&esp;姜煦便懂了:“这是预料到有客前来,故意撤掉了防备,怕伤了我们,也算是扫榻相迎了。不过……”他面色轻松道:“他们也太瞧不起人了。”
&esp;&esp;徐子姚:“王爷你别调侃了,偃师的家传绝学那可真不是浪得虚名,能别见识就别见识,不死也得脱层皮。”
&esp;&esp;他颠了颠身上背的包袱,道:“走吗?”
&esp;&esp;姜煦说了句:“不。”
&esp;&esp;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esp;&esp;包括傅蓉微。
&esp;&esp;姜煦道:“等一等,我们的对?手还没到呢,两军对?峙,也该互相打?个照面再动手啊。”
&esp;&esp;他要等萧磐的人到。
&esp;&esp;双方都藏在暗处互相试探,实在是太无?趣了。
&esp;&esp;按理说,双方同时?入局,进山,行程应当?差不了多少。
&esp;&esp;可他们一直等到天色将暗,林中迷雾四起,才看见一行拖拖拉拉走进的队伍。
&esp;&esp;萧磐没有亲自前来,整肃的队伍走近了。
&esp;&esp;姜煦道:“巧啊,竟是福延卫。”
&esp;&esp;原本驻守冀州的福延卫,在姜煦切断佛落顶山路后?,因失察之过遭萧磐好一顿训斥,后?又因福延王土匪出身,习性可恶,在冀州寻欢作乐,害得百姓叫苦连天,萧磐便将人调回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
&esp;&esp;官员调职任免在哪都不是秘密,根本用不着费心查。
&esp;&esp;所以,傅蓉微和姜煦在此见到福延卫也没有很吃惊。
&esp;&esp;他们真正?感?到意外的是,那群真正?见过血打?过仗的悍勇男人的身上,竟都挂了彩。
&esp;&esp;拖着一地?的血迹,个个受伤不轻。
&esp;&esp;这是跟谁动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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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福延卫走的是另一个方向的路。
&esp;&esp;傅蓉微有了猜测,对徐子姚道:“莫不是你说的那些骇人手段被用在?了他们身上?”
&esp;&esp;徐子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姜煦便道:“那么,我们能逃过一劫,是因为运气好喽?”
&esp;&esp;他们俩若是相信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那才?真是见鬼了。
&esp;&esp;徐子姚道:“偃师那些手段真用出来,他们没命走到这。”
&esp;&esp;傅蓉微道:“看来,我们是格外受到主人家的优待啊。”
&esp;&esp;话音刚落,那条狭窄的山间裂缝中出现?了闪烁的火光,众人屏气敛息,只见一盏盏方形的灯飘了出来,它们悬空飘在?空中,没有任何?支撑和牵引。
&esp;&esp;会飘的灯民间也有,中秋元宵等年?节,平民百姓家也常会点一盏孔明灯放飞祈愿。
&esp;&esp;但面前这些飘起的灯与纸扎的孔明灯不同。
&esp;&esp;其中一盏缓缓的荡到了傅蓉微面前。
&esp;&esp;傅蓉微一眼认出,此乃工艺苛刻的料丝灯,寻常人家千金难买,在?宫里也是稀罕物,以玛瑙或石英煮浆抽丝制成,缫之为丝,织如绢,流光皎洁。傅蓉微粗略一数,沿着?此处的空旷到山间夹到中,俱是一模一样的浮灯,约有近百盏。
&esp;&esp;这还没进门?呢,先受了一番不小的震撼。
&esp;&esp;灯先行,人随后,偃师弟子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一行人身穿深色的粗布麻衣,高束着?头发,在?空地上站定。
&esp;&esp;都是少年?人。
&esp;&esp;为首的弟子目光环视着?分站在?两个方向的外客,最终朝姜煦拱手行礼,朗声?道:“这位想必就是北梁的摄政王了,我家长辈请王爷入内喝茶。”
&esp;&esp;姜煦上前回了礼,目光瞥向一旁的福延卫。
&esp;&esp;福延王那可是个躁性子的人,刚吃了一嘴巴灰,早就憋着?一肚子气,此时一对上姜煦似笑非笑挑衅的眼尾,彻底炸肺了,嚷道:“站住,凭什么请他进去,你?这小儿有眼无珠,瞧不起谁呢,当?心我家主子一声?令下率军平了你?的山头!”
&esp;&esp;镇北军少帅在?此,手握当?今最强盛的铁骑都不敢有这么大的口气。
&esp;&esp;几?位偃师弟子年?少却不气盛,十分难得,只听温和道:“我们当?然晓得你?家主子身份尊贵,家师虽不出世,却善与人交,你?家主子若是真心交朋友,我们自?当?扫榻以待,可似你?这般试探之举,实在?令人心生嫌恶,还是速下山罢……王爷,请。”
&esp;&esp;浮动的灯回转向山内。
&esp;&esp;姜煦看向傅蓉微:“走吧,主家有请,却之不恭。”
&esp;&esp;傅蓉微再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福延王,道:“他下山后,一定会把此处见闻一字不落的转告萧磐,萧磐既知我们被请进了山里,一番权衡后想必会亲自?上山。”
&esp;&esp;姜煦简单一句话:“让他来。”
&esp;&esp;傅蓉微压着?声?音:“可这偃师也不知是敌是友啊。”
&esp;&esp;山下的百姓对偃师一脉很是敬奉,可事关立场,傅蓉微绝不敢偏听偏信,她拉了一下姜煦的衣袖:“你?见识多,曾经与偃师一脉打?过交道吗?”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