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几句话停在傅蓉微的耳朵里,逐渐产生了轰鸣。
&esp;&esp;傅蓉微脚下踉跄,望向雨气?氤氲的山顶。
&esp;&esp;裴碧扶了她一把:“少夫人,请你?随军先撤,华京城里等消息。”
&esp;&esp;姜夫人也拉了一下她,道?:“走吧,孩子。”
&esp;&esp;她们留在这里非凡帮不上忙,身边还要留人照顾,不如早早护送到?城里。
&esp;&esp;山道?不好走,落石遍地,车里更颠簸,她们便上马而行。
&esp;&esp;姜夫人的骑术看上去十分纯熟,只是这些年身体?不大好,所以骑得少了。姜夫人走在傅蓉微身边,道?:“阿煦行事一向缜密,不会轻易置自己于险境,但这次是天?灾,福祸难料,怨不得谁……”
&esp;&esp;她嫁给姜长缨二?十多年,也在北关陪了他?二?十多年。每一回,她的丈夫儿子浴血厮杀的时候,她独自守在城里就是这样煎熬着度过的。
&esp;&esp;都快成?习惯了。
&esp;&esp;傅蓉微嫁到?了姜家,随军来到?了北关,其实也就是走上了姜夫人曾经的路。
&esp;&esp;旺财在废墟上跑来跑去,用鼻子拱着砂石,细嫩的鼻头都磨出了血迹。
&esp;&esp;姜长缨扫过去一眼,于心?不忍,把它捞起来,夹在了胳膊下。
&esp;&esp;雨滴零星落下的时候,沉默的人群中忽然发出了惊呼:“挖到?人了!”
&esp;&esp;土里露出一只人手,他?们几下刨开了土,却发现此人身上穿着山匪的衣服,而且早已?死去多时了。
&esp;&esp;裴青眼尖地发现此人侧颈上的伤口,道?:“他?不是地动时被砸死的,看这伤口,是被少将?军一刀致命杀死的!”
&esp;&esp;姜煦的一招一式皆习自父亲,姜长缨焉能忍不住自己儿子的刀法,他?说:“既然他?在这里,那么姜煦人也应该就在附近,继续。”
&esp;&esp;裴青撬开了几块大石头,趴在乱石的缝隙中,大喊:“少将?军,你?在下面吗,能听到?吗?!”
&esp;&esp;众人都在屏息等回应。
&esp;&esp;下面传来了一声微弱的鹰哨。
&esp;&esp;停在姜长缨肩上的那只玉爪海东青有了反应,扑棱着翅膀飞上了高空。
&esp;&esp;“继续挖。”
&esp;&esp;“小心?点,别用力。”
&esp;&esp;他?们继续深挖了几尺。
&esp;&esp;姜煦眼前一亮,终于看见天?光了。
&esp;&esp;七八双手向他?伸了过来。
&esp;&esp;裴青熟练地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口,用夹板将?断骨固定扎紧,再把人抬了出来。
&esp;&esp;姜煦开口第一句话问:“挖到?梁雄了吗?”
&esp;&esp;裴青蹲在他?身边,说:“没有,只挖到?了那一个喽啰的尸体?。”
&esp;&esp;姜煦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esp;&esp;姜长缨摸了摸他?的肋骨,换来了他?一声冷吸。姜长缨道?:“不行,如果你?不想被困山里出不去,现在必须先撤,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已?经下雨了。”
&esp;&esp;姜煦仰起头,雨点落在他?的脸上。
&esp;&esp;刚经历了地动的山十分危险,他?们确实不能久留。
&esp;&esp;姜煦抚着裴青站起身,咳出了几口血沫,捂住胸口,已?经伤着肺的他?不敢再受马的颠簸,强撑着一步一步挪下了山,躺在车里,送进了华京城。
&esp;&esp;傅蓉微先一步进城。
&esp;&esp;她并未见到?姜煦口中描述的那座热闹淳朴的小城。
&esp;&esp;华京城沿街的老旧屋子连片的塌。
&esp;&esp;那些新盖的庭院倒是没受到?严重摧残,可墙上也爬上了几道?裂缝,无家可归的人拖家带口蹲在街边,深夜里发生的地动,很多腿脚不利落的老人家来不及反应,身子骨也不好,埋在了自家房子下面,没了声息。
&esp;&esp;傅蓉微走在灾后的街道?上,百姓们灰头土脸,不远不近的围在两旁。
&esp;&esp;“是大将?军回来了吧。”
&esp;&esp;“好像是,可怎么每见着大将?军人在哪呢?”
&esp;&esp;“夫人!看,是夫人!”
&esp;&esp;“夫人——”
&esp;&esp;百姓们呜呜地在哭。
&esp;&esp;姜夫人平静地下令:“能腾开人手的都去帮忙,看是不是还有人压着没救出来。”
&esp;&esp;裴碧带人去了。
&esp;&esp;傅蓉微跟着穿过街市,终于到?了姜家宅子,不比江南的精巧灵动,北地的屋子都显得厚重坚实,院子也是方方正正的三进。
&esp;&esp;留守在宅子里的老仆迎上来,说后面柴房一片受了点损,其他?都还好。
&esp;&esp;房间里有些东西?被震碎在地上,需要打扫一阵子。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