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十岁的傅蓉微没察觉出不对劲。
&esp;&esp;而今再想想。
&esp;&esp;是她太傻。
&esp;&esp;花吟婉怎么可能为了口?点心?斥责她呢!
&esp;&esp;继而又想到,花吟婉发病前,正是蓉珠在她面前提了这件事。
&esp;&esp;郎中们都说花吟婉是因情志激荡而诱发心?疾。
&esp;&esp;临死前留下只写了一半的药方?。
&esp;&esp;原来如此?……
&esp;&esp;真相?猝不及防的砸在面前。
&esp;&esp;傅蓉微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其中的豁然开朗,便更先体会到了摧肝裂胆的难过。
&esp;&esp;她咳了一下,伏在桌子上,鼻腔里呛进了酸涩的眼泪,强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一声急似一声。
&esp;&esp;赵郎中无措之下,转眼求助地?看向姜煦。
&esp;&esp;姜煦低声交代他去照方?抓药,诊室中只剩他们二人。
&esp;&esp;傅蓉微喃喃出声:“是因为我,是我……”
&esp;&esp;她哽了很久,才慢慢的缓过那口?气。
&esp;&esp;她说:“我失去她了。”
&esp;&esp;这只是一个开始。
&esp;&esp;上一世,傅蓉微在花吟婉死去之后,义无反顾的冲上了那条不归路,一路上,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多,到最后,目光所及,尽是黑白世界,心?都麻木了。
&esp;&esp;姜煦倒了杯热茶,推到她面前,说了句:“以后,你还?会失去更多。”
&esp;&esp;傅蓉微抬了一下头:“我知道……”她碰了碰杯壁,茶是烫的,指尖的痛唤回了她的理智,她对姜煦道:“你可真会安慰人。”
&esp;&esp;姜煦仿佛听不出她的话外之意?,他说:“人到世上走一遭,不管最初是什么样子,到最后,都会面目全?非。”
&esp;&esp;这话是说进了傅蓉微的心?坎里。
&esp;&esp;她品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这是少将军在明真寺佛前悟出的道理么?”
&esp;&esp;姜煦说:“不是。”
&esp;&esp;他只说了这一句,便沉默了,傅蓉微没等到下文,于是闷着嗓音说道:“无论以后再失去什么,都没有比我姨娘更重要的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爱我了,我也不需要了。”
&esp;&esp;或许又要走到老路上了。
&esp;&esp;她想。
&esp;&esp;傅蓉微所有对平凡温情生活的幻想,都是以花吟婉为根基生长。
&esp;&esp;一株花没了根系的滋养,很快就会凋谢。
&esp;&esp;傅蓉微对那些所谓平凡的爱,也失去了欲望。
&esp;&esp;姜煦说:“我送你回府。”
&esp;&esp;傅蓉微摇头:“不必,我是独自出府的,若是和你纠缠上,回家解释不清。”
&esp;&esp;姜煦:“那我送你上车。”
&esp;&esp;医圣堂接他来的马车正等在外面,傅蓉微走在前面,姜煦跟在后面,医圣堂的药童将傅蓉微扶上车,傅蓉微等了片刻,不见车行?走,正打算问问情况,一掀帘子,却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esp;&esp;姜煦掌心?托着一个巴掌大的红木盒子。
&esp;&esp;傅蓉微疑惑地?望着他:“什么东西?”
&esp;&esp;姜煦固执地?将东西举在她面前,是务必要她接下的意?思?。
&esp;&esp;傅蓉微轻轻将那盒子接了,打开一看,是一方?青田石的印章,封门青的颜色纯净柔和。傅蓉微掀开一角,印章上刻的字是——栖桐君印。
&esp;&esp;傅蓉微愕然:“你……”
&esp;&esp;姜煦道:“我在蕊珠长公主的春花宴上,见了你的百蝶戏春图,于是到城东张大师那里定了一枚印章,现在送你或许不是时候,但?世事无常,经不起等,你我未必有时时见面的缘分,收下吧。”
&esp;&esp;一番话说的傅蓉微没有拒绝的余地?。
&esp;&esp;她攥着那方?印章,追问道:“你怎知那是我的画?”
&esp;&esp;姜煦背着双手?,沉默而对。
&esp;&esp;药童牵起马,傅蓉微探出半个身子,拦住,对姜煦说:“回答我,你的答案对我很重要。”
&esp;&esp;他们就在医圣堂门口?僵持起来。
&esp;&esp;姜煦无奈,过了许久,才说:“我就是知道。”
&esp;&esp;傅蓉微还?有话要说。
&esp;&esp;姜煦拍了拍马鬃,说:“快走吧,大街上呢,这样僵着不好看。”
&esp;&esp;他不肯说。
&esp;&esp;傅蓉微心?里便像是被吊着,免不了钻了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