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衣衫轻软,布料柔滑,繁缕身为女子,天生的就喜欢这些漂亮的东西。
&esp;&esp;繁缕一边帮他换上新的衣袍,一边翘了翘嘴角,说:“如今才到行宫,宫人又少,等做大人的衣裳也要初冬了,再说了,这衣服总要亲近的人做,才贴身舒服,大人看你都瘦了。
&esp;&esp;而且我现在的手艺可比之前好多了,裁剪一件衣裳根本不算什麽,你看,绣这个青松长柏的花纹好不好,用松绿色的丝线做柏枝。”
&esp;&esp;卫衣久久没有发声,抿着唇看着她,目光专注,繁缕有些不好意思,停下自己的喋喋不休,摸着脸道:“大人,怎麽了,干嘛一直看着我?”
&esp;&esp;她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赶路,自然不如在宫里养的白净面皮,就连桐妃娘娘都没逃过,皮肤不如往昔的细腻如玉,如今正日日燕窝银耳的想要补回来。
&esp;&esp;“繁缕,怎来了这行宫,你就变得这麽唠叨了?”卫衣笑了笑,眼下略带疲惫又温柔的说。
&esp;&esp;“是吗?”繁缕摸了摸脸颊,又坦然的摇了摇头,说:“我没觉得,不过,大人要是觉得太烦,我就不说了。”
&esp;&esp;“没有,多说一些吧,这样很好,我想听你和我说话。”他们都太过沉默,他太喜欢听这声音响起的时候,满室都是昏淡的烛光火色。
&esp;&esp;繁缕反而不知道说什麽了,只能看着卫衣笑了笑,就听见卫衣开口问她:“哎,你怕不怕?”
&esp;&esp;“怕,很怕。”
&esp;&esp;他向上抬起手,反手抚在繁缕的脸上,问她:“那繁缕,你想要过什麽样的日子?”
&esp;&esp;“我,我想要养条狗,然後开一家医馆,收个小徒弟,能够绣绣花,种种药草,安稳度日就可以了。”
&esp;&esp;繁缕从後面抱住他,温声慢慢的说:“不过,即使这些都没有,只要和督主在一起就好,等老了的时候,我们一起死。
&esp;&esp;我想陪督主走到最後,也不想独自一人活在世间,这样也许,我们下辈子还在一起。”
&esp;&esp;卫衣揉了揉她的脸,说:“好。”
&esp;&esp;“对了督主,您吃过东西了吗,这里还有一碟白米糕,只能暂时这样了,不过,蘸了白糖的话,味道还是很好的。”这里不算繁华,只是个行路住宿的一座宫殿,饭食平常,比不得皇城。
&esp;&esp;卫衣倒是很喜欢吃甜食,点了点头,让她端过来,一小碗里盛着洁白的雪糖,筷子挟着切成方块的米糕,蘸了雪糖,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esp;&esp;等繁缕梳洗回来,卫衣已经躺在塌上睡着了,他太累了,只有躺在这里,才能很安然的入睡。
&esp;&esp;若梦
&esp;&esp;繁缕放轻了手脚,小心的挪开他的腿,打开被压着的被子,给他轻手轻脚地盖上。
&esp;&esp;靠近了才发现,他的发间生了白发,这个人,今年也已经是而立之年了。
&esp;&esp;繁缕温切的贴了贴他的面庞,依旧是温暖又踏实的,她屏息靠近他,从前只觉得羞愧,畏惧。
&esp;&esp;现在,她这样安然,他已经比世间任何人都要好了,这样狠心的人,却待她如此的好,想到这里,繁缕心中便一片柔软如水。
&esp;&esp;卫衣一清早就离开了,被子里只有一点余温,还有清苦的皂荚味道,繁缕偎在被子里缩了一会,叹了一口气,慢吞吞的爬了起来。
&esp;&esp;行宫自然比不得长安城的皇宫,宫人也比不得皇宫里的多,太医只跟了一半来,诸多大臣水土不服,一夕之间全都倒了下来。
&esp;&esp;这里的梅雨季很长,很大一部分人并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繁缕拿了宽大的罩衫,是用来抵御寒气。
&esp;&esp;繁缕看见了林怀,林怀自然也看见了她,他才欲言,卫衣从後面走了过来,牵着她的手,顺着繁缕的目光看见了林怀。
&esp;&esp;他笑着问道:“林大人也在这里?”
&esp;&esp;林怀看见他与繁缕站在一起,握在一起的手,一时如鲠在喉,嗓音微哑道:“是,陛下今天要出去骑马。”
&esp;&esp;林怀看着卫衣,这里可没有西厂,卫衣如今也只是陛下身边一个听使唤的太监罢了,算什麽呢。
&esp;&esp;卫衣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拉着繁缕的手说:“繁缕,走了。”
&esp;&esp;“嗯,好。”繁缕歉然的看了一眼林怀,跟着督主离开。
&esp;&esp;林怀眼中那一双并排而行背影,垂下的双手攥成了拳,他勉强冷静下来,看着两个人携手离开,繁缕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她难道真的喜欢这个人麽?
&esp;&esp;明明这个人,连一个男人都算不上,再怎麽伪装,再怎麽傲慢,还是个太监。
&esp;&esp;走到没人的地方,卫衣忽然站住了脚,垂眸凝视着她,开口问道:“你认识那个人吗?”
&esp;&esp;繁缕看他的样子不是很好,心想,她所担忧的终於还是来了,点头答道:“嗯,认识。”
&esp;&esp;“怪不得呀。”卫衣轻笑着说出这句话,带着冷意。
&esp;&esp;繁缕抬头看着他,说:“什麽?”
&esp;&esp;卫衣从来不是大度的人,这种事情上更是不能容忍,他曾经命人查过繁缕,偏偏没有查出这件事。
&esp;&esp;“怪不得,从初见这个人就对本座有敌意,你说,是不是本座拆散了你们?”卫衣直白的问出这一句,他的神情异常的平静。
&esp;&esp;“没有。”
&esp;&esp;“真的没有?”
&esp;&esp;“的确没有。”繁缕回答这一句倒是问心无愧,她与林怀的关系认真说起来,只不过是相识的地步而已。
&esp;&esp;“既然如此,那麽走吧。”
&esp;&esp;繁缕微惊,竟然如此就轻轻放过去了,督主这可不太寻常。
&esp;&esp;然而无论她怎麽想,卫衣也的确没有再向她问起此事过。
&esp;&esp;後来林怀看见他,对他说:“你这样的人,配不上的。”
&esp;&esp;卫衣这次再看见林怀态度明朗起来,他笑了出来,说:“不论配不配,难道不是事实来证明吗?”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