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好,你去吧。”卫衣知道她在宫里就这麽几个熟悉的人了,不过都要逐渐离开了,想想倒也可怜。
&esp;&esp;栀子从女医馆厨房要了不少饭菜,和一坛子还算不错的酒,因为有不少人要离开,为此,厨房特意做了不少好菜。
&esp;&esp;“今夜好好吃一顿,咱们姐妹三人,能在一起吃得最後一顿了。”说着,栀子顿了顿,有点不舍得了。
&esp;&esp;青黛和繁缕摆好碗筷,而紫苏和栀子的徒弟手拉手坐在一起。
&esp;&esp;繁缕倒像是大师姐一样了,六个人围绕着桌子坐一圈,招呼道:“来来,都满上酒,青黛你也可以喝一点,至於你们两个小丫头,就不要喝酒了。”
&esp;&esp;“紫苏姐姐,这麽多年,承蒙姐姐的照顾,在此特地致谢。”繁缕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郑重其事的向她道谢。
&esp;&esp;“怎麽这麽客气。”紫苏也端起杯子,笑容可掬。
&esp;&esp;“我也是,我也是,这两年来,多亏紫苏姐姐多加指点,要不然我这个莽撞的性子,早不知道得罪多少人了。”
&esp;&esp;紫苏眼泪落进酒杯中,笑着说:“小丫头,你们都长大了,真好。”
&esp;&esp;这一夜,三人饮酒尽兴,栀子喝得趴在了桌子上,青黛带着两个小的去睡觉,繁缕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端着酒杯走到房间外去,靠在栏杆山仰望着天上的明月。
&esp;&esp;紫苏也跟着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件衣裳给她披上,说:“这麽冷,也不怕染了风寒。”
&esp;&esp;“没事,喝了这酒身子暖的很。”繁缕回头冲她一笑,忽然说了起来别的:“紫苏姐姐,你还记得,记得那年也是这样的晚上,天上的月亮也很亮,你说,有人在外面等着你。”
&esp;&esp;“记得,那年是你进宫後的第一个生辰,大家在一起帮你过的。”紫苏心情还是很不错的,提起来还笑语宴宴的。
&esp;&esp;“可是转眼物是人非,如今,紫苏姐姐你也要走了,其实,真挺好的。我就是,突然特别想要说话。”
&esp;&esp;“我知道,当初我师父离开的时候,我也感觉特别无助,还好当时有许医女。”
&esp;&esp;“繁缕,我也快走,有很多事以前不方便说,但现在再不说,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esp;&esp;“紫苏姐姐,你想问什麽我都知道,督主他,是个很好的人,也许怎麽听上去挺怪异的。”繁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esp;&esp;“没事,你继续说。”
&esp;&esp;繁缕呼出一口淡淡的白雾,指尖凉凉的,眼睛映着明亮的月光,灿若星辉。
&esp;&esp;“应该是说,於我而言,督主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你担心的那些事情都没有,我们很好,他对我也很好。”
&esp;&esp;“那,你不怕以後会有别人吗,还有,你难道不怨恨他吗?”
&esp;&esp;“当然怨恨过得,但更多的那时候还是怕,很长一段时间,其实见到督主我都是有些发抖的,连走路也不敢多走几步。”
&esp;&esp;她哪怕是从女医馆回来,或者是出门去女医馆,都是蹑手蹑脚的走路。
&esp;&esp;有时候看见督主在院子里,根本不敢出房门,只怨恨那院子在里面,要出去一定要经过督主的院子。
&esp;&esp;“然後呢,你怎麽撑下来的?”紫苏倒是被她勾起了好奇心,此时也并不觉得冷了。
&esp;&esp;繁缕顿了顿,看了她一眼,道:“当初,紫苏姐姐不也是你劝我的吗,那些话不管是真是假,我就全信了,一步步走下去,其实,当时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esp;&esp;紫苏静默了一瞬,她那时只是怕繁缕想不开,才扯了这些话宽慰她,其实连她自己都不信的,只能搅得繁缕糊里糊涂的。
&esp;&esp;“他是第一个把我捧在心上的人,紫苏姐姐,不管之前还是以後的路,我都会好好的走下去。”
&esp;&esp;“你既然认准了提督大人,就好好过吧。”紫苏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也说不了什麽,她又比繁缕懂得多少呢。
&esp;&esp;繁缕扬了扬下巴,莞尔一笑道:“那是自然,紫苏姐姐,明个儿你就要走了,我身为师妹,也没什麽好送你,这个就送给你了。”
&esp;&esp;“哎,你这是做什麽?”紫苏一摸就知道是什麽,落到手里沉甸甸的,哭笑不得,明明最无奈的是她自己,还总是出手这麽散,不知道留一些体己银子。
&esp;&esp;“紫苏姐姐,我听说外面的女子出嫁前,要好的姐妹都是要给添妆的,这就当我提前给你的添妆了,虽然不多,但也算是我的心意了。”繁缕握着她的手,柔软又干燥。
&esp;&esp;“这我怎麽能收?”紫苏忙要推拒回去。
&esp;&esp;光阴
&esp;&esp;“我还当你要挑一个很出色的呢,没想到最後,收了一个也不怎麽起眼的小丫头。”栀子笑着道,房间里只剩下她与繁缕两个人。
&esp;&esp;“大概是缘分吧,看见她就觉得,就是她了。”繁缕没有说的是,她第一次看见白芷,并不是在考核的时候。
&esp;&esp;而是一个很冰冷的天气里,白芷的手满是冻疮,在院子里干活,繁缕在房间里看着她。
&esp;&esp;想起多年前,自己和栀子桔梗也是这样,天还没亮就起来就着冷水干活,做得晚了,连一口馒头都吃不上。
&esp;&esp;白芷这个名字,她其实还记得的,当初差点她就叫这个名字了。
&esp;&esp;这是另一个白芷,算不算是缘分。
&esp;&esp;繁缕回去後,和卫衣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听得卫衣有些无奈,拉着她的手道:“只不过收了个徒弟,这麽高兴做什麽?”
&esp;&esp;“为什麽不高兴,今天以後,我也是有徒弟的人了,赶明儿给您看看,是个乖巧的小丫头呢。”繁缕对镜卸下头饰,回头冲他笑吟吟道。
&esp;&esp;“真是无法理解。”
&esp;&esp;“难道当初宁润拜您为师的时候,就没有这种心情吗?”繁缕觉得为人师表,是一件很严肃认真的事情,在她准备好之前收徒的话,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徒弟都不负责。
&esp;&esp;“这和你们那个不一样。”卫衣摇了摇头。
&esp;&esp;繁缕趴在他的肩上,问道:“哪里不一样?”
&esp;&esp;“啧,女医馆你们收徒拜师是为了教授医术,但我们呢,不过是利益所驱,一个为了往上爬,另一个为了供奉养老。”卫衣当然不需要养老,只不过是为了培植人手罢了。
&esp;&esp;但这些事情,他不想和繁缕讲太多,终究不算是什麽好事。
&esp;&esp;“噢,原来这麽个原因。”繁缕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