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繁缕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瘪了瘪嘴,埋怨道:“你可吓到我了,究竟怎麽了。”
&esp;&esp;“繁缕你不知道,从你走後不多日,桔梗不知怎麽和庄嫔走到一块去了,日前庄嫔荣宠,次日桔梗就被叫走去庄嫔娘娘宫中侍奉了,大家都说是桔梗讨好了庄嫔娘娘的。”
&esp;&esp;栀子倒了一杯茶递给繁缕,才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语气里又含着一些愤懑之情,明明大家都知道,上次就是庄嫔才害的紫苏姐姐和繁缕被打个半死,桔梗竟然还去投靠这种人。
&esp;&esp;“啊?”繁缕倒是没有想到,她一直都知道桔梗比她们都更努力,而且她也值得往上爬。
&esp;&esp;她沉默了一会,眉眼微蹙,摩挲着手中的青花茶杯,柔了声气缓缓道:“这是桔梗的选择,你我都无可指摘。”桔梗前些日子一直怪怪的,可那时的繁缕被赐婚之事搞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也没有多多询问过,毕竟再惨也惨不过她了。
&esp;&esp;其实从那次桔梗见过家人之後,她就一直情绪很低落,繁缕自己当时紧张在和林怀的见面中,只单纯的以为桔梗是因为想家了。
&esp;&esp;可是很奇怪,大大咧咧的栀子进宫之时倒是偶尔哭过几场,她更是许多次午夜梦回,梦见娘亲偷偷的哭过。
&esp;&esp;只有桔梗,近两年鲜少提起家人,有些事单独说并不奇怪,可一旦串联在一起,就显得比较古怪了,桔梗进宫时表现的还不是这样,这究竟是为何?
&esp;&esp;“我只是觉得,宫里那麽多的贵人娘娘,她偏偏去找这个庄嫔娘娘,分明就不好走。”栀子想说庄嫔明显就是条死路,如今看不出来,可明眼人都知道,皇帝陛下不喜欢庄嫔。
&esp;&esp;她想了想,又道:“哪怕是桐嫔娘娘,也好一些。”桐嫔最近正蒙盛宠,听说性子又是温柔如水的,怎麽看也比不受宠的庄嫔娘娘更受宠吧。
&esp;&esp;“大概是因为庄嫔娘娘家世好吧。”毕竟庄嫔娘娘身後有太後娘娘呢,繁缕嘴上说的淡然,心里却还是担心起来,桔梗的选择在她看来非常不明智。
&esp;&esp;通过她和紫苏姐姐上次被被庄嫔笞刑,难道桔梗不知道庄嫔并非明主吗?莽撞冲动,即使繁缕只是一个宫女,但入宫三年之久,她也明白无论是宫妃,还是她们这些宫人,最不可取的就是莽撞骄横。
&esp;&esp;桐嫔也好,庄嫔也罢,不过都是她们选择的一条路,个中曲折苦楚不必多说,只没有想到,桔梗选择了一条更为艰辛的路,庄嫔好时她自然也好,可若庄嫔不好,她便也会跟着跌落深渊,万劫不复。
&esp;&esp;“人各有志,若是桔梗能以此飞黄腾达,也未嚐不可。”繁缕对於庄嫔还是心怀芥蒂的,毕竟那一次差点让人要了她的命,桔梗的选择,没人可以更改不是。
&esp;&esp;听说了桔梗的事情後,繁缕虽然有心让栀子高兴,但终究也被此事影响了情绪,心中略有不快。
&esp;&esp;说到这里,二人沉默许多,栀子握住繁缕的手歉意道:“是我的不是,你好心回来看我,我还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事情。”
&esp;&esp;“栀子,你想什麽呢,这事我早晚也会知道,至於桔梗,只能希望她能如愿以偿吧。”繁缕心中五味杂陈,庄嫔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但愿桔梗好运吧。
&esp;&esp;贵人身边的日子,也不是那麽好过的。
&esp;&esp;紫苏姐姐听说她回来,便扔下徒弟跑了过来,门也不敲就冲了进来,繁缕可从来没见过她这莽莽撞撞的样子,西厂的消息封锁严密,而她们又接触不到西厂的人,自然也打听不到繁缕的消息。
&esp;&esp;此时真真切切的看到繁缕一切安好,才放下心来,拉着她一同坐下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忍不住热泪盈眶,又问道:“繁缕,他没对你做什麽吧?”
&esp;&esp;“啊,没有啊。”繁缕神情自然,心里回忆起那夜的举动,从和卫衣这几日的相处看来,不过是偶然罢了。
&esp;&esp;“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督主和我不住在一个院子,平日里也很少见到他,紫苏姐姐,你放心吧,我一点事都没有,怎麽才离开几天,姐姐你就变得这麽婆婆妈妈的了。”说着,繁缕故作笑嘻嘻的,可是天知道,她开始的时候是怎麽担惊受怕,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esp;&esp;紫苏看她不像受苦的样子,才拧了拧她的脸,嗔怪道:“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吗,你这个小丫头,还这样笑话我。”
&esp;&esp;桐嫔
&esp;&esp;桔梗临走之前找过她,她就站在门口,没进来,语气淡淡的,稍端着下颚,神情很微妙的,对她说:
&esp;&esp;“紫苏姐姐,若非是你得罪了庄嫔,繁缕也许就不会被西厂督主看上,更不可能如今入了那虎穴狼窝,音信不知。”
&esp;&esp;她想解释,却无从说起,看着桔梗就想起了繁缕,桔梗看了看外面,淡淡道:“日後,就这样了。”
&esp;&esp;紫苏没办法对繁缕说这些话,她觉得是自己的错,都是她惹出来的祸,最後却要繁缕去承担所谓的後果。
&esp;&esp;她从一开始就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自责愧疚缠绕着她,日夜不休,此时看到繁缕还好好的,她仍然不敢放松。
&esp;&esp;桔梗的这些话,在她的心里起到了作用。
&esp;&esp;繁缕不知道她走後的清秋院里发生了什麽,比往时更加暗流涌动,随着繁缕与桔梗的离开,莫名的,气氛都低迷压抑了许多。
&esp;&esp;也许,她们已经开始意识到,女医馆从未真正的安然过。
&esp;&esp;风云将起,人人自危。
&esp;&esp;紫苏低垂下眼睛,掩下满目愧疚,再抬头来,已经换上笑颜如常道:“繁缕,今天中午要不要留在这里用饭?”
&esp;&esp;“不用了,督主今天中午回去,我不能久留了。”
&esp;&esp;繁缕想起来出门前小欢子的话,她不知道督主从前怎麽样,只是一般他在西厂,他们都是一起用饭的。
&esp;&esp;栀子撂下笔,眉眼带了失望的神色,语气可惜道:“啊,这样啊,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
&esp;&esp;“对了,师父若是回来了,劳烦你们帮我劝慰一声,我也没有办法了。”繁缕弯了弯唇,又想起一件事情了,连忙叮嘱了她们。
&esp;&esp;“你放心吧,许医女那里我们都会说的,你照顾好自己就是。”
&esp;&esp;繁缕看了看时辰,最後才依依不舍的同她们告别。
&esp;&esp;离开女医馆,她也想留在这里吃饭,现在才发现,想再像从前那样一起吃饭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esp;&esp;她们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esp;&esp;从女医馆里出来,繁缕走了一半,就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应是哪位娘娘。
&esp;&esp;抬头看,繁缕顿时倒吸了一口气,芙蓉面,金步摇,身边眼熟的宫女。
&esp;&esp;这迎面而来的女人,正是之前得罪过的庄嫔娘娘,她对这位娘娘可是记忆犹新呐,一位脾气大的贵人。
&esp;&esp;繁缕心中暗暗叫苦不迭,怎麽又碰上这个庄嫔娘娘,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眼看着一行人到了跟前,繁缕侧身避让,低头行礼道:
&esp;&esp;“奴婢见过庄嫔娘娘。”
&esp;&esp;庄嫔近几日火气颇大,走过来见了她觉得眼熟,停住了脚步,又仔细审视了一遍,看了好一会才看出来,嗬然冷笑道:
&esp;&esp;“嗬,又是你这个贱婢,真没想到,一帮奴才而已,仗着主子施舍的宠爱也敢作威作福,真是一帮贱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