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对这种氛围格外敏感,逃也似地朝宅邸跑去。
途中只回头过一次做了个鬼脸,但阿尔贝托似乎并未察觉。
“那么请长话短说。夜露伤身,老人家可经不起折腾”
“哼……那就详细说说前些日子克里内尔村的事件吧”
“报告书理应已呈递,看来教皇大人对那内容不满意么”
大致预料到会如此质问,罗莎不耐烦地应对着。这般态度似乎触怒了对方,阿尔贝托眉头深锁露出不悦神情。
“什么妖魔作祟牵连邪教的胡言乱语。教会绝不能认可这种说辞”
这个顽固的男人,似乎对皇帝陛下在公开文书中使用『妖魔』字眼极为不满。
“那么要如何解释全村人离奇死亡的案件才能令您信服”
罗莎强压焦躁反问道。确实此前既无可靠目击证词,又顾及对国民影响,从未使用妖魔一词进行过正式说明。
然而既然现实中已发生交战,就不得不承认那东西的存在。再加上距离帝都也近,罗莎认为应该让国民知晓并加强警戒才是上策。
“那不过是……狼群作祟吧。要不然就是被盗贼团袭击了。眼下正值迎接众多贵宾的重要时期,把事情闹大也毫无益处”
教皇保持着傲慢态度回答道。他本人应该也明白这个说法站不住脚,但脸皮倒是厚得足够把这种话说完。
“荒唐。教皇的眼睛是窟窿吗?这样死去的人怎能瞑目!”
阿尔贝托咬牙切齿瞪视着对方。闪耀的赤红瞳孔中杀气升腾,周遭空气瞬间冻结。连虫鸣声都戛然而止。
“这、这副马上就要拔刀相向的表情真可怕呢。呵呵,冷静点。毕竟我也不想变得像你父亲那样啊”
“咕……!”
面对露骨的挑衅失去交谈欲望,罗莎叹了口气。
没有教会的认证,这份报告将无法正式记录而被埋没于黑暗之中。
虽然不甘心,但她判断继续与教会纠缠并无益处。
实际上妖魔尸体早已消失,也没有确凿证据。
“修正就交由教皇陛下处理。这样可以吗?”
这明显是留有不满的说辞,但阿尔贝托似乎也勉强接受了。
“那就这么处理吧……对了,明天孤儿院的慰问活动可别忘了”
望着晃着凸出肚腩离去的叔父,罗莎咬住大拇指。
她无法相信这种男人竟与自己有血缘关系。当初他能登上教皇之位,最有力的传闻是动用了巨额黑金。
“等风波平息后,必须做个了断”
脱口而出的话语究竟意味着什么。罗莎因自己说出这种话而不寒而栗。
“这也是……皇帝的……业障吗……”
这个奉神而建的神圣帝国,表面上光鲜亮丽,暗地里却充斥着肮脏丑陋的权力斗争。而这也是罗莎自身无法逃避的宿命。
“罗莎……”
回过神时约翰已经返回庭院。想必是听见了她与阿尔贝托的争执。少年湿润的眼眸正担忧地凝视着圣帝。
“没事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当她尽可能露出温柔微笑时,少年啪嗒啪嗒地跑过来抱住了圣帝的腿。小手环住大腿后侧,紧紧攥成拳头。
方才释放的杀气或许吓到了约翰。她怀抱着这个因歉疚而微微颤抖的小小身躯。
不可思议的是,罗莎心中的负面情绪竟如晨雾般消散。温暖、柔和、令人怀念的奇妙情感充盈胸膛。罗莎暂时沉浸在这种涤荡心灵的舒适感中。
“罗莎”
约翰抬起漆黑的眼眸仰望着罗莎。
“太好了,变回平时温柔的罗莎了”
说着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约翰大人”
罗莎露出略带羞涩的微笑。原本想要安慰对方,结果反而被安慰了的感觉。
或许自己作为皇帝太过拼命履行职责,而遗忘了重要的事物。
(这个孩子…唯有这位大人,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守护)
罗莎重新将这份决心铭刻于心。
翌日。
罗莎造访了教会领地内的孤儿院。
这是收容战争与灾害中失去双亲的孩童进行养育的设施,尤其自帝国遭受瘟疫侵袭以来,其活跃表现尤为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