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下大了。
陈黎野眯了眯眼,似有所思。
谢未弦端起杯子走了,应该是想去给他再往里兑点凉水。
可就在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陈黎野忽然哑声道了一句:“你就甘心这么下去吗。”
谢未弦停住了。
他感觉到陈黎野在看他,那目光如同锋芒刺背。
谢未弦停顿片刻后,头也不回地道了句:“我从来没有甘心过。”
“……”
“可是没办法。”他说,“真的没办法。”
说完这话,他就走了。
陈黎野紧抿着嘴,摸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毛巾。
过了片刻之后,谢未弦就端着水回来了。他把水放到床头之后,还把一枚戒指也放到了床头。
陈黎野偏头看了一眼。
那正是他昨天晚上摘下来之后就再也没戴到手上的戒指。
“戴上。”谢未弦说,“你别想撇下我。”
“……”
陈黎野这次连热毛巾也不想管了,干脆直接扶着脑门上的毛巾侧过了身,背对了谢未弦,无声地表达了拒绝。
谢未弦皱了皱眉:“你听话。”
“我不要。”陈黎野闷声道,“我自己进去。”
“你开什么玩笑?”谢未弦快被他气笑了,“你知不知道越往后走越危险?走的越深坠的层数就越深,就像传说里坠的越深就越痛苦一样,你越往后走危险系数也就越高,你撇下我?你疯了?”
“十八层地狱的“层”指的不是空间的上下区别,而是受罪时间和刑法的不同。”陈黎野说,“根本没有越往下层走就越痛苦的说法,也不可能越走越危险,你别想蒙我。”
谢未弦:“……”
他被陈黎野拆穿了谎言,嘴角抽了一抽,停顿了好久后,再也找不出合适的借口了,只好干巴巴地狡辩:“那……那你也不能把我撇下。”
“可你每次都把我撇走自己过桥。”陈黎野带着浓重的鼻音哑声道,“我要是早知道过桥会那样,死都不会带你进去。”
谢未弦:“……”
陈黎野接着说:“倒不如我自己进去,你在家里等我。”
“你……”
“我自己能过。”陈黎野说,“没有你我也能过。”
“……”
谢未弦一时无言。
他在陈黎野床边站了很久,没有动。
陈黎野背对着他,他不知道谢未弦是什么表情,但他早已打定了主意坚定了内心,无论谢未弦说什么,他都绝不会再把这戒指戴上。
说什么他也不能让他再过桥。
陈黎野抓着热毛巾的手紧了紧。
谢未弦没有说话,他双手紧握成拳,满心不甘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两个人就这样相互对着僵持了很久,很久之后,谢未弦才说了一句:“我不想再像两千年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