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忙回道,
“是楚国公子犹。”
李世民眼睛一亮,
“熊犹?”
“正是。”
“那就好”说着,李世民就趁蒙毅和卫卒不备,上前推开殿门冲了进去,亲亲热热喊道,
“舅父,你怎么来了咸阳也不通知外甥一声呀!”
等蒙毅大惊失色追进殿时,李世民已经被一个华服青年抱起来了,只得急忙跪下请罪。
秦王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李世民。
自己这个小太子,先前能毫不手软地,助秦国除去了白眼狼昌平君兄弟,又一再表露说想亲自灭了楚国,他岂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楚国舅父,真生出什么深情厚谊?
出于直觉,他猜测孩子打着这幌子不顾礼仪冲进来,恐怕,是有什么事情想提醒自己。
于是他开口斥道,
“放肆!公子犹虽是你的舅父,却也是寡人的贵客,你这般冒冒失失闯进来,成何体统?”
李世民见机会来了,急急话锋一转,把荀子和许朴突然失踪一事告诉了秦王。
秦王听完面色一沉,立刻命蒙毅亲自拿着传符去调城中的中尉军寻人。
熊犹也一脸担忧过问了几句,说着“吉人自有天相”的安抚之言。
被他抱在怀中的李世民仰起头,打量着面前这青年,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微妙的违和感——
楚国公子犹,是当今楚王熊悍唯一的同母兄弟,据说他生下来身体十分孱弱,连老楚王给他起的名字“犹”,都带着“摇动不稳”的担忧之意。
也正因为他身体太差,后来熊悍死后他即位时,暗藏担心不满的楚国朝臣宗室,才会默不出声,任由另一个公子在他登基短短两个月后,就策划门客埋伏将他杀了取而代之,然后,众人欣然承认谋逆的新君为楚王
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脸上虽然敷了粉遮掩不好的气色,说话也时不时会喘息几下,却长得十分高大健美,在李世民看来,对方硬朗的脸部线条之下,根本就看不出几分肌骨孱弱之态。
他按下那丝奇怪的感觉,一脸天真问道,
“舅父,我叫世民,我阿兄叫扶苏,你家中也有小娃娃吗?”
熊犹低头笑吟吟,
“舅父身体不大好,膝下至今无儿女”
“啊?舅父长得如此高大,身体怎么会不好呢?”
熊犹喟叹一声,
“不过是娘胎里带来的顽疾,这副躯壳不过是金玉其外罢了,此事不提也罢对了,你和你阿兄的名字都极好听,是你阿父起的吗?”
“对呀!”
熊犹抬头向殿上君王夸赞道,
“扶苏,枝繁叶茂也,世民,万世绵瓞也。秦王一举得两子福泽深厚,又有这般好才学,此乃吾妹之幸也!”
秦王状似无意走下殿,笑着回夸了对方几句,顺势把李世民接回了自己怀中。
看着秦君毫不顾忌邦交礼仪、抱着孩子走回殿上的背影,熊犹眼中闪过了一抹锐利,旋即又飞快恢复了先前的温和。
他开口说出了此番赴秦的目的:
前些日子,楚王听闻秦国用甘蔗为原料,制出了甜度远胜饴糖、却更易保存的蔗糖,便特意让他来咸阳,找秦王协商购买熬糖的方子一事。
糖在这时代,是何等的稀缺暴利,秦国能一家独享七国大市场,岂会卖出方子与楚国分羹?
秦王一听,当然毫不犹豫找托词拒绝了。
熊犹再三苦苦恳求无果,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了,竟脱口而出道,
“秦王岂能这般狂妄?我王兄说了,秦国本无甘蔗,若非三年前,我楚国慷慨倾尽云梦泽之地一年的甘蔗相赠,秦国就算有熬糖的方子,也熬不出这等蔗糖来”
直到秦王脸上笑意的霎时褪散,他才骤觉失言,忙顿下话头讪讪道,
“不,不是这样的,还请秦王听我解释”
秦王冷冷看着他,
“当年老楚王崩逝、春申君被杀、楚国大小反叛不断,是寡人在熊悍焦头烂额之时伸出援手,助他斩杀了私造兵甲、想趁奔丧回国造反的熊启兄弟二人怎么,那些楚王当日口口声声答谢秦国大恩的甘蔗,到了今日,竟变成了楚国对秦国的施舍?”
熊犹被质问得涨红了脸,嗫嚅着嘴唇半晌,硬是没说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这态度简直是摆明了:楚王私底下,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如此一来,秦王自然愈发不悦,当场就命人把熊犹送回了驿馆。
等对方离开殿中,李世民忧心忡忡跟秦王讨论了一会儿荀子和许朴的去向,却怎么也猜不出两人去了何处,以及突然失踪的缘由。
秦王压下心中的担忧,劝道,
“你先别急,蒙毅已经带人去搜寻了,他二人一向与人为善,想来是绝不会有事的。”
李世民又心烦意乱想了一会儿,只得闷闷开口转移话题,
“阿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