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月鼎:
他瞬间炸了毛:“这不怪我,你们这个竹林有问题,我绕来绕去根本找不到一条路能出去,简直就是鬼打墙——”
“这个竹林里设了迷阵。”
问月鼎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缩了一瞬。
他听着许逐星缓缓开口:“这是宗门最初级的阵法,用灵力寻一下阵法交接处的薄弱点,就能找到出路了。”
许逐星转过头,望向问月鼎:“你找不到吗?”
问月鼎抬头正对上许逐星的目光。
他眼眸闪了闪,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当然找不到啊,许宗主。”
问月鼎将方才捏着三枚铜钱的手不着痕迹地背到身后,语气依旧凄哀:“我之前不是跟许宗主说过了,我要死了,我这个身体受过重创,早已废了,灵力已被洗涤一空。”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面前的人冷声开口:“我说了,别骗我了,问月鼎,我不会信的。”
问月鼎背后掐算的手指微微一顿。松竹为自己刚才的发现有些不可置信。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咽下了心中的疑虑,保持着半弯腰的姿势,低声开口:“宗主,您今日怎么过来”
他话还没说完,终于听到许逐星微冷的声音响起:“带回去。”
松竹愣了一下,旁边的松一更是直接茫然开口:“什么回去?宗主您要带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回去?您平常不是从来不让外人进”
松竹:
他为自家没有眼力见的师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半挡在前面,直接打断了松一的话:“好的宗主,我们这就带”
他迟疑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面前这位。
下一秒,许逐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问月鼎。”
松竹抬起头,只看到许逐星转身时翻飞的玄色衣摆。
“他名问月鼎。”
松竹下意识应了一声,旁边的松一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宗主竟然都忘了宵禁的惩罚”
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听得许逐星微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们俩,自去论功堂领罚。”
“是。”
他坐在一片逆光里,仰头望着面前的人。
许逐星清楚,问月鼎从小时起便十句话里没一句真话。
谎话从来不重样,他们师兄弟五人全都被轮番坑过,其中尤以许逐星为最。
“许宗主不相信吗?”问月鼎盯了他几秒,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冲着他露出了纤细的内腕:“许宗主要是不信,不如亲自帮我把把脉?”
面前的人跪坐在地上,脆弱到仿佛不堪一握的腕骨从层层叠叠的袍袖中露出一截,弯曲的弧度带着几分倔强和委屈的意思。
许逐星怔了怔。
面前的人身形单薄,失去了记忆,昨天松一也确认过,他身体确实受过一定程度的暗伤。
——万一问月鼎说的是真的,万一他好不容易一次示弱却被他误解
许逐星心中竟然有些慌了神。
“你”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去握那微颤的手腕,下一秒,却看面前的人忽然凑上前。
“许宗主真信了啊。”
问月鼎歪了歪头,眼中盛着笑意,方才的脆弱与无措已一扫而空。
许逐星动作一顿。
问月鼎笑盈盈地站直身子,双手背在身后,冲着右侧那条路微微偏了一下头。
“从这里出去,再往左拐一里,就到规训堂了。”
身后的人一直没有出声,问月鼎往前走了两步,笑眯眯地转过头:“晨课马上就要开始了,许宗主不是要督工,不一起走吗?”
许逐星神情又恢复了熟悉的冰冷。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神情自若地人,半晌倏然转过身,大步向反方向走去。
玄色衣袍迅速消失在竹林深处,问月鼎无声地吐了一口气,身子轻轻晃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摊开手,方才紧攥的三枚铜钱在掌心间烙下了不轻不重的三个印子。
“怎么还会相信我啊,许逐星”问月鼎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