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跟『容』的发音很像。
在过去,许逐星有足够的自信,妻子梦中呓语不过是白日未曾倾泻的爱意。可现在想来,过去两千个夜里那一声声的容哥哥,究竟是在喊他,还是在喊那早已死去的白月光呢?
至于方雅,可能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月鼎呓语中了。
阿雅,月鼎唤他『阿雅』。
『阿雅』和『哎呀』,他究竟听错多少次,而在这多少次中未曾察觉恍若不知?!
发冠不知何时松散了,许逐星顺着颅顶将散落的发丝往后捋,发丝很快捋顺了,可心头的千丝万缕又如何去修整呢!
『若哥哥』和『阿雅』的轻唤能被听错,那会不会,有个人叫有恩,月鼎就会嗯啊嗯啊地喊他呢?
不!不!不会的!
许逐星似乎陷入一个怪圈,许声星唳、草木皆兵,他周围仿佛布满敌人,又仿佛被扔进一潭无边的池水,冰冷透骨。
『问月鼎,你究竟爱过多少人,而我在这些人里,又究竟算什么……』
醒来后会皱眉、叹气、不耐烦。
再也不会跟从前一样,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可能明明是他说要一生一世!
当年路过狭长的宽窄巷,里头有一对相伴七十年的夫妻携手做汤饼,他们年少相识,结为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却不曾想,一眨眼已过去了七十年。
许逐星以为那就是爱情的模样。
而他也会跟月鼎一起看着日落,白头偕老。
问月鼎当时拉着他的手,笑说『好呀』。
可若现在问他,只怕问少爷会哼笑一句『巷子太短走不到白发苍苍』。
你不能说苦、不能喊累、任何时候都要照顾别人。
你是父母摆放给客人观赏的花瓶,是任何时候都可以被拿出来吹嘘的资本;
是先生们眼中不需要关心,且可以随便安排,负责替先生们减轻负担的工具人;
是同龄人中的冤大头,任何困难的事理所应当地交给了你,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也成了你的责任。
可你会喜欢这样沉重的人生么?
许逐星就是在这样不得喘息的环境下长大的。
他的感受无关紧要、他的声音不被听到、他的情绪无人在意……
不过好在系统因为工作失误,所以给他补偿了一本天阶功法的上部。
并且还为他找了一个身世不错,资质也不错的孩童,重新附了身。
而天阶功法的下部也很好找,系统说就在天启剑阁中。
所以在得知剑阁即将开阁收徒时,他立刻做了决定,说什么也得拜入剑阁,拿到那本天阶功法的下部。
唯一麻烦的是,他所住的城镇是天启剑阁管辖的最边缘位置。
这就导致他赶来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
而他父亲给他安排的护卫们,也在路上为了保护他死了大半。
且在进城时,他们被告知,如今城内拥挤,各家只能带一个仆从进城。
这就导致许言泽只能带着一个贴身仆从就匆匆进了城。
不过这样倒霉的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等拜入天启剑阁,就是他许言泽一飞冲天的时候!
许逐星唇角勾起:“还真是好办法。”
“就这么定了。”
商量好,两人躲到树后,置换了易容。没人能拒绝这样明艳、张狂、热烈、独一无二、被坚定不移选择的爱。
『月鼎,告诉我,你还爱着我,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黑暗中,唇舌交缠间,许逐星拥抱着属于他的人,索取着属于他的一切。
热。
好热!
问月鼎猛烈喘息着,身体被束缚的拘禁令他难以适从。
头很疼,无法醒来,可本能驱使他在梦中也要逃离。
但偏偏,有人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
他不喜欢,他很难受。
『放开我,好难受。』
半梦半醒间,他没了镇守天牢的杀伐果断;也没了骨子里桀骜不驯的嚣张劲,像只小猫咪,带着讨人怜爱的哀求。
不知挣扎了多久,那束缚终于解除了。